2016年7月,我从洛阳一家机器院校的机电一体化专业毕业,跟苏州的一家电动车制造公司签约,成为一名普通的技能员。
公司是一家专业制造非公路用电动汽车的厂家,生产包括巡逻车、警用车、环卫车、不雅观光车、高尔夫车等,成立于2000年,是海内比较早的电动汽车厂家。公司的宣扬册上还有前前领导人察看时的照片,在业内也享有一定的地位。
公司的董事长姓唐,是公司的创始人。一个憔悴的老头,六十多岁,平时就喜好一身灰色中山装,穿双布鞋,背动手在公司里溜达,因此员工每次见到唐总都会戏称董事长来“微服私访”了。
公司除了唐董事长外,还有一位常务副总陈总,再下面便是各个部门的卖力人了,紧张有生产部蒋经理,技能部秦经理,发卖部周经理,还有采购部、质检部、财务部等部门的卖力人,其余便是技能总领导的副总金总了。个中采购部门听说里面的员工都是领导的亲戚,由于油水足,大家都想把自己人塞到里面。
而质检部是最没有地位的,由于他们在考验生产部的事情成果时,却要受生产部蒋经理的领导。听说这件事让技能部的秦经理非常生气,他不止一次在部门的内部会议上吐槽:“质监部门本来便是检讨生产部门做出来的产品是否合格的,现在它们俩属于一个部门了,这就相称于体育比赛时既当运动员,又当裁判,这比赛,可能公道吗?”
这些八卦都是室友小徐见告我的,他比我早来一年,在技能部的不雅观光车组,他对公司里的各种八卦相称热衷。他见告我:公司在经济开拓区的新厂立时就要建好了,老齐已经去新厂的实验室安装设备了,现在宿舍就剩我们俩人了。
老齐是我的另一位室友,他刚进公司不到一个月,分配到了新成立的实验室。实验室设在新厂,老厂并没有专门的实验室,仅在车间内有一些实验设备。老齐隔三差五就要往新厂跑。
小徐还见告我:新厂的领导和各部门经理要从老厂的现任领导和员工中调任或者提拔,平时很少来公司的董事长最近常常来公司转悠,便是来稽核这件事的。以前那些还没放工就溜的各组组长和老员工们,现在一个比一个玩命,食堂都关门了还不下去,就指望着能让来微服私访的唐总看到呢。
2
入职后首先要在车间演习三个月,人为只有两千五,每周六天,还好晚上不用加班。
车间共有三条生产线,每条线上有四个班组,分别为底盘、车身、电器、顶棚,每个班组大约有四到五个工位,一个工位大约须要一到三人。每个班组待三个星期,期间要节制各个工位的操作和把稳事变。
和电子厂不同的是,在这里的工人大多是已经上了年纪的男性,二十岁旁边的年轻人还不到三分之一。由于是计件人为,他们每个月能拿到的人为是不一样的,按照电动车型号的不同,组装一辆车每位工人的报酬在六到二十元之间,我所在的生产线紧张生产四座和六座的不雅观光车,每辆车的报酬是八元钱,订单量多时一天能生产三十多台,晚上会加班到十一二点,这样一个月就有将近六千块钱的人为,但是淡季时就没有这么多活干了,大部分工人的人为都在四千旁边。
演习期间的人为很低,好处是这里地处偏远,周围也没有什么娱乐举动步伐,没有费钱的地方,间隔最近的镇也有两公里,我们只在周日去那里的商店买些生活用品,平时都是待在公司里。这一点也成为后来我对这一行业心生去意的一个主要缘故原由,在工厂上班,你险些与当代都邑生活完备分开开来,纵然到了周末,你也只想睡个
公司对车间演习哀求并不严格,结束后我就被分配到了技能部门的巡逻车组,恰好顶替了一位刚离职的员工的缺。加上我在内,小组内共有一个组长,七个组员,只有杨组长和张亮工龄超过三年,别的的人都是刚来一两年。
关于公司尤其是技能部留不住人的说法一贯都在,由于电动汽车比起其他的大型机器设备制造厂来说,技能并不繁芜,一个员工事情两三年后就很难再学到新的知识了。
而公司经由十几年的高速发展,阶级已经固定下来了,新来的员工的上升渠道已经非常小了。
杨组长已经在这个公司待了十年了,每月的人为也只有九千多,他的老家在陕西,幸好是在房价蹿升之前在当地买了房,才能够安定下来。
我们演习期结束后的人为是三千五,事情满一年后五千,再今后就基本不涨了,张亮来这里三年多了,人为还不到六千。
在我演习结束之前,技能部另一个小组的一位卖力车身的员工刚离职,新老板给他开了一万,比这里赶过百分之五十。
他走之后所在的小组组长非常忧郁,由于这个缺别人顶替不了,还是差点火候。彷佛有追求的员工都陆陆续续地走了,技能部秦经理在开会时向领导抱怨了很多次,想提高员工报酬,留住精良的人才。
但是公司高层对这些事并不上心,他们认为公司离了谁都还是转,有员工想另谋高就那就放他们走好了,反正公司的技能已经很成熟了,人走了就再招,再培养就行了。
领导的意见实在也有道理,毕竟公司的发卖额确实是逐年上升的,只是不知道上升的缘故原由是公司产品原来越受欢迎,还是市场对电动车的需求在快速增加。
3
公司现在紧张是卖力电动车的组装,险些所有的零部件都是外包的,因此和各种供应商打交道就无法避免了。
实在公司所有的业务可以分为三大类,从供应商那里买到所需的各种配件,组装成成品车,然后通过代理商卖出去。
因此和供应商扯皮,和车间的装置工人扯皮,和代理商扯皮,就成了事情中的重点。
有一回卖力公司技能问题的金总(副总级别)带着我们小组的人下了车间,要对生产线从头到尾进行一次彻底的检讨。
检讨刚开始就失事了,工人在接线束时把六座的线束接在了四座车上,六座车的线束明显要粗一些,工人阐明说他在填写的进料单上要的是四座车的线束,但是线束班说是四座车的线束没有了,而这批要立时发车,就先用六座车的线束代替,还说已经奉告了蒋经理,蒋经理也赞许了。
金总对此很生气,把线上的王班长叫了过来,又打电话把生产部的蒋经理喊过来。
蒋经理是公司的老人,还是董事长唐总的老乡,他过来后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让这位工人下次把稳。
金总仍在向蒋经理强调:“你们事情时一定要细致,丁是丁卯是卯,什么车搭配什么样的零件,不能敷衍。没有四座车的线束就让线束班的工人赶一赶,抓紧韶光做一批出来,实在弗成就把发车韶光今后推一推。”
蒋经理只是点头敷衍着,金总发了一通脾气后就连续检讨后面的工位了,很多工位上都贴着操作手册,阁下还有客户的投诉信,大到电瓶装反,小到掉漆,各种问题不一而足,但是工人们彷佛并不在乎这些,仍旧和往常一样,按部就班地干活。
他们刚来时都是老工人带的,很少看操作手册,当然也不会把稳到一旁的投诉信了。全体车间,乃至是全体公司,给人一种暮气沉沉,老态龙钟的觉得。
这次排查创造了大大小小的问题十多个,大部分都是不影响电车运行的小问题。杨组长把这些问题派发给了小组里的成员,让我们来办理。
我卖力的问题有两个,一个是电车踏板下面的弹簧支架上的弹簧垂直指向地面,须要再弯过两个九十度,使其处于水平面上;另一个是电车顶棚支架问题,横支架与弓字形支架合营问题,横支架上的开口过小,弓字形支架穿过期须要工人手工扩大开口面积,这无疑加重了工人包袱,而且手工操作也无法担保精度,使支架合营紧密。
卖力踏板下面的弹簧生产的是市内一家小作坊,我和那儿的卖力人郭总打电话说了这里的情形和改良方案,把最新的设计图纸给他们发了过去,对方也赞许整改,但是第二天他们又打来电话,说现在的库存是没法改了,他们试了下,转过两个九十度后弹簧很随意马虎折断,今后生产时会按照新的图纸。
我问他们库存还有多少,对方说还有五千个。一辆车统共也就须要四个弹簧,五千个共用在一千多辆车上了,而这几种型号的电车一年的销量还不到五千台。
后来杨组长和对方亲自交涉,终极达成的协议是双方各卖力消化一半,公司再利用二千五百个这样的弹簧,剩下的对方自处。
第二个问题就相称麻烦了,卖力支架生产的是常熟的一家公司,在和对方交涉前张亮就提醒我说,这事估计成不了,贾总那张嘴啊,提及来全是他的理。
张亮没有骗我,在我刚说出要把开口扩大一些时,贾总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喋喋不休地说了十多分钟,总之便是一句话,办不到,开口大了壁厚就不足,支架直径再扩大的话,就要改工艺,本钱要增加,他们就赚不到钱了。
面对这种老油条,我很快就败下阵来。
贾总的公司是一家很大的加工制造企业,我们只是他的客户之一,而郭总则只是一家小作坊,不敢得罪任何一个客户,估计这便是范例的“客大欺店,店大欺客”了。
更明显的是去这两种公司出差,前者会让你等,然后派个短序导来接待,用饭也只是在他们的食堂就和;去了后者,就像领导下来察看似的,对方老总亲自接待,纵然你只是一个公司派来的普通的技能员,到了饭店对方还会请你搓一顿。
关于支架合营问题,后来我又提出了几个办理方案,但都被杨组长反对了。
4
没过多久,公司接到客户投诉,卖给西安某生态园的一辆巡逻车多次涌现故障,公司领导在会上专门谈论了此事。巡逻车恰好是我们小组卖力的车型,会后,杨组长找到我,让我当天晚上就坐火车去西安。
临走前,杨组长让我把去西安后要做的事情列在表格上,逐一记录在案,并且特意交代说:“你只须要做这些事情,其他的什么也不要做,由于现在事件的缘故原由还不清楚。维修有专门的售后职员卖力,你就在阁下记录就行。”
当时我并没有预见到这不是一次大略的出差,由此引起的狂风暴雨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在坐了十五六个小时的卧铺后,我终于在第二天中午到达了西安。接待我的是公司派驻在西安的售后职员刘师傅。刘师傅是公司在西安地区唯一的售后职员,已经在公司快十年了。
在火车站大略吃了顿饭后,我和刘师傅先去他家拿维修工具,然后和刘师傅待业在家的儿子,一起开车去了生态园。
生态园占地将近有一百三十平方公里,当时还处在培植阶段,没有对外开放,园里仅有事情职员和卖力巡逻的保安。
接待我们的是保安队赵队长。赵队长将近五十岁,没有普通保安的凶恶与不互助,对我们还算客气。
很明显,刘师傅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修车了,赵队长等人见怪不怪,抱怨说:“车一坏,你们就来修,修睦后撑不了俩星期,又坏了,还得修。你们不烦,我们都烦了。现在我们用车时都要向其他部门借车。”刘师傅没搭话,呼唤儿子连续修车。
问题紧张是轮胎磨损严重,周围扔了好几个已经废弃的轮胎,表面都磨平了。
我把稳着刘师傅父子修车的进度,把拍下来的照片发送到事情组的微信群里。不一会儿,杨组长回答了:照片我看到了,问题确实很严重。照片拍得很清晰,做得不错。
大约二十分钟后,刘师傅已经把新的轮胎换上了,但是前轮的支撑架无法闭合,就在这时,生态园的卖力人李总领着一群人来了。
李总是个有着将军肚的中年男子,离着我们十几米远就嚷嚷开了:“别修了,别修了。都修多少回了,有用吗?退货,退货。”
李总等人追风逐电般走到我们身边,嘴里仍旧连珠炮似的,冲着刘师傅喊:“你们自己说说这车都修多少回了,修了坏,坏了修。别修了,我给你们公司的冯经理打电话说说这事儿。”
刘师傅只好尴尬地站在一旁。
我看事情不对劲,赶紧走到一旁给杨组长打电话。“杨组长,生态园这边的领导拦着不让修了,还说要给公司售后的冯经理打电话反馈这件事。”
“你听好了,小李,”杨组长的语气严明了起来,“他们怎么说都和你没紧要,你只是卖力查看车的运行情形的,他们售后的事你不要瞎掺和,不该你说的话不要说,不该你承担的任务也不要揽,你就在阁下看着就行。有什么进展再给我打电话。”
我挂掉电话。李总等人还有事,就先走了,走之前还冲着赵队长喊:“老赵,拦着他们别让修了。”
老赵把李总等人送走,返回来说:“这辆车啊,换一回轮胎,韶光长的一个月,短的话两星期就弗成了。你问问刘师傅,他都来这儿多少回了。”
我问刘师傅:“修睦了吗,到底咋回事儿?”
刘师傅摇摇头,说:“弗成,前面车轮的支撑架没办法合到一块,仅仅换了轮胎,用不了多久还会磨平的。得让公司寄两个新的支撑架过来,到时候再修吧。”
“既然这样,本日我们就先回去了,等新的支撑架到了再修,不好意思啊。”我向赵队长表达了歉意。
赵队长彷佛并没有把李总的话当真,说:“没事儿,没事儿,都是老熟人了。”
刘师傅父子带着工具回去了。我则就近找了家宾馆住下。
5
新的支撑架在第三天中午到了,这回当我和刘师傅父子到达生态园时,赵队长说什么也不让我们进去了。
我们三人在表面等着,刘师傅给售后的冯经理打电话,冯经理说他们正在开会研究这事,让我们先等会儿。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李总给赵队长打了电话。赵队长拿来纸和笔,说:“你们要想进去修车,要先写份担保书,承诺这回一定会把问题彻底办理掉,否则的话就全额退款。”
刘师傅看着我,我想起杨组长的叮嘱,说:“我打个电话向领导请示一下。
杨组长听了对方的哀求后,很严明地说:“你现在身边有人吗?走远一点。”
我今后面走了四五十米,杨组长连续说:“这个担保书你不能写,要写让他们发卖商去写。我跟你说,车的问题是他们故意搞出来的,买车时发卖商答应好的回扣没有给。这事儿和我们技能部没紧要,你别管。”
技能部秦经理也在一旁搭腔说:“谁的任务谁承担。”
杨组长彷佛放下了电话,但是没有挂断,他接过秦经理的话头,说:“自从售后划归到发卖部管理后,老冯就和老周(发卖部经理,比老冯高半级)一个鼻孔出气了。”
我挂掉电话,走过去和赵队长说:“这份担保书我不能签,我只是一个普通技能员,担保不了这些,要等领导决定。”
“那就没办法了。”赵队长对这个结果不虞外,也不生气。刘师傅仍在等他的嫡系领导冯经理的电话。
又等了大半个小时,我看刘师傅那边也还没有动静,便过去问问。刘师傅说:“刚刚打了电话,没人接,发短信也没回。要不你再打个电话问问?”
我拨通了冯经理的电话,讯问他们是否商量出了却果。
“结果已经有了,便是给他们写份担保书嘛。”冯经理的语气显得很放松。
“谁来写啊?”我问。
“当然是你们技能部来写了,是你们造出来的车老有缺点,和我们售后又没紧要。”冯经理以为我的问题有些多余。
“我们领导说了,这份担保书我没有资格写,要等领导决定。”冯经理毕竟是上司,我还是选择了温婉的说话。
“那便是你们的事了,反正我们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冯经理彷佛并不关心事情的后续进展。
我们一贯等到下午五点,领导们仍旧没有拿出一个详细的办理方案,一贯在相互扯皮。就这样,我们拿着新到的零件,在寒风中苦苦等待了一下午,终极连生态园的门都没有进去,只能先回去了。
我在西安又待了几天,公司那边仍旧没有明确的指示。眼看着立时就要元旦了,杨组长只能让我先回去。我给刘师傅打电话说了这事,然后就带着仍旧一片空缺的记录本,在16年的年末,回到了公司。
6
公司的运营统统正常,杨组长和各位同事,也都在各自劳碌着,彷佛让我在西安发急等待的修车风波,在他们眼里根本不算事儿。我给杨组长大略申报请示了事情的经由,杨组长“嗯”了几声,点点头,就结束了。
晚上回到宿舍,小徐和老齐都在。小徐问我:“怎么样,车修睦了吗?”
看到我摇头,小徐又说:“前几天我们组的人也去上海了,卖给迪斯尼乐园的一辆环卫车出了故障,彷佛也没有修睦。还有啊,最近下面的几家零件供应商也常常扯皮,零件规格已经改了,图纸都给他们发过去了,结果送来的货还是原样,问他们缘故原由,就说是库存,你说一个几十人的小厂,哪来那么多库存?”
我说:“不是说公司已经和这些供应商互助好多年了吗,估计个中沾亲带故的关系不少,盘根错节的。”
小徐问老齐:“新厂那边怎么样了?”
老齐:“生产线已经开始培植了,估计年后就能投产了。”
小徐仍旧连续说着刚才的话题:“采购部的那帮人估计油水没少捞。”
公司要进行制度改造和技能改进,很多老员工以为升职无望,都开始另找下家了。留下来的,大多指望着能在新厂混上个一官半职。
新厂的投资规模相称大,和老厂险些相称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公司的经营重心,会逐渐倾斜到新厂那边。
老厂的发展碰着瓶颈的明显特色,便是客户的投诉明显增多,而各部门都在忙着撇清任务。从技能部开始改进产品,变更图纸开始,就要和零件供应商,生产部不断地扯皮,他们仍旧固执地利用以前的标准,借口说精度提高设备跟不上,工人们不喜好繁琐的操作,都是怎么省事怎么来。
公司的年会在市中央一家半岛酒店举行,会上董事长做了讲话,气氛相称热烈,各位领导也是把酒痛饮,相谈甚欢。
元旦过后第一天上班,公司就开始风起云涌,客户的投诉依然源源不断,西安那边的事也在等回答,李总坚持要全额退款。李总所在的集团是公司的大客户,有可能在17年生态园完备建成时连续从公司购买大量新车,谁都不敢得罪他,但是也没有人乐意承担这个任务,由于同一批次卖往其他地方的车也或多或少涌现了轮胎磨损问题。认下这一个,就即是认下了全部。
领导们现在是能拖就拖,能哄就哄,想等着新厂那边的人事定下来后再说,大家彷佛也没有心情查找当年的出场记录,从源头上调查是哪个部门的任务。
我私下里问过一位公司前辈,他见告我最大的可能便是支撑架某一批次的尺寸不合格,但是供应商把东西送过来后我们没有仔细检讨,工人安装时也没有在意,能装上就行,出厂试行时也能正常行驶,但是韶光一长问题就来了。涌现故障后维修职员头疼医头,脚痛医脚,没有从源头上办理问题,导致故障反复涌现。
我问:“既然这样预测为什么不找出当时的采购记录呢?”
前辈无奈地笑了笑,说:“采购部门的人大多和领导沾亲带故,那位供应商也是公司的常年合为难刁难象,听说是陈副总的亲戚,谁乐意上赶着找晦气啊。”
7
李总是个暴脾气的人,他武断不同意这件事拖到年后办理,一贯往公司里打电话,惹得领导们再一次开会谈论这件事,大家都在抱怨李总不通情理,过完年再办理弗成吗?
不知谁说了一句:“当时你们技能部派去的人就该当把担保书写了,车修睦了至少能把年前这段韶光撑过去,不至于搞得大家连个年都过不好。”
秦经理对这话很不以为然:“任务还没搞清楚是谁的呢,凭什么让我们来写这担保书?万一我们写了,维修职员根本修不好车怎么办?
冯经理回道:“老刘都修过好几次了,怎么会修不好?”
秦经理立马回道:“那修睦之后再坏,便是我们的任务了?”
冯经理小声嘀咕说:“本来便是你们的任务嘛。”
主持会议的陈副总看大家要陷入争吵,连忙打圆场说:“大家都是为了公司嘛。不过冯经理说得再理,你们技能部怎么派了一个新人过去,真不会办事。他在西安待了一个多星期,什么事也没做成。”
末了还是在西安的老刘赶在放年假前去生态园把车修睦了,而关于担保书的处理,则让我大跌眼镜。李总他们确实得到了一份担保书,由保安队赵队长起草,下面,还有我的署名和日期。这些当然是伪装的,反正只是要乱来一下幕后的领导而已。
事情办理后李总也像变了个人,阐明说要担保书是幕后大老板的嘱咐,他也只是奉命行事,说往后要连续互助。
他春风得意地参加了我们公司举行的经销商大会,还一口气订购了二十辆新车,这让发卖部的周经理乐得合不拢嘴。同事们私下里说:“李总这是变着法的要回扣呢,估计这次胃口不小。”
另一个说:“管他呢,反正羊毛还从羊身上出。”
发卖部得到了一个大订单,还撇清了任务,当然愉快了,但是技能部就没那么幸运了。
以西安这件事为导火索,其他客户的投诉也把矛头对准了技能部,这让秦经理到处灭火,忙得焦头烂额。此时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技能部的一位同事正在积极探求新事情,在招聘网站上投简历,恰巧这家公司卖力招聘的人和金总认识,在一次谈天中把这件事透漏给了金总,金总又把这事说给了秦经理,秦经理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毕竟员工还没有正式提出辞职。
8
公司在新厂的总投资超过了十亿元,第一期投资就将近五个亿,包括租用厂房、购买设备、新建办公楼和员工宿舍、招揽人才等,以是现在老厂还不能垮,须要保持一定的造血能力,来帮助新厂走向正轨。操持是今年六月份新厂投产,然后用两到三年的韶光发展壮大。
到时候老厂的命运,该当是逐渐和新厂合并到一起。准确地说,是新厂吞并了老厂。
这时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在这次公司的重大变革中,谁能调任到新厂,解释他很受看重。相反如果你一贯待在老厂,解释你的职业生涯基本到头了。
在年后的新厂领导任命中,技能部大多留守原位,仅是每组抽调了一两个骨干员工去了新厂,金总也调到了新厂当技能部经理。
其余陈副总兼任了新厂总经理,蒋经理升任为新厂常务副总经理,发卖部的老周也被平调过去,再加上老厂抽调过去的骨干员工,从其他公司挖来的技能员和管理职员,新招的工人,新厂一步步走上正轨。
我本来并没有对这件事往心里去,领导间的权斗和我这种职场新人又没什么关系。但是公司里的气氛觉得更加压抑了,险些闻到了一种混日子的味道,以前只是普通员工搪塞事情,现在这种状态开始蔓延到了部门领导身上。
在年前金总察看车间时提出的那些问题,有些得到理解决,有些问题依然存在,关于电车顶棚支架的合营问题,我一贯没有找到好的办理方案,车间里的工人仍旧在手工扩孔,而杨组长彷佛也忘了这件事。
新的问题在不断地呈现,大家都在劳碌着,但是电车的故障率并没有明显的改进,客户的投诉依然是源源不断,大家彷佛对这种情形早已习以为常了。
唐总该当也把稳到了这种情形,在随后召开的事情大会上,唐总许诺,在今年年末如果公司能完成5亿元的发卖目标,将褒奖给全体技能部50万元的年终奖。
公司按照去年各个车型的发卖情形,把5亿元的目标按比例分给了卖力不同车型的各个技能小组。占比最大的是不雅观光车组,险些占到了一半,我们小组得到的发卖指标是一个亿。
唐总该当是看到了公司各个部门间存在隔阂,想要使不同部门的员工紧密互助,而不是相互推诿。
技能部的员工一向是拿去世人为的,事情上只要不出疏忽就行,员工们都担心做得多错得多,反正做好了也没褒奖,公司卖掉的车再多,也和自己没有关系,但是如果卖出去的车出了问题,深究叛逆务来,谁都跑不掉。
有一回一批车的座椅用错了材料,导致每辆车的本钱增加了好几千,客户当然没说什么,但是公司可不能就这样算了,从上到下深究了好几个部门数十位员工,直接任务人被罚款一万元。
其余唐总还花高价从奇瑞汽车厂请来一位高等工程师,给技能部的所有员工授课。汽车的工艺比起电车来要繁芜风雅不少,但是同寅们并没有对更高更好技能的追求,很多人听得昏昏欲睡。秦经理对这种情形很不满,在培训间隙发了十多分钟的火,但是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9
公司彷佛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领导们一贯在喊口号,打鸡血,普通员工则以为升迁无望。个中一部分开始谋划着跳槽,剩下的则打卡上班,让干什么干什么,能干什么干什么,如果分配的任务完成不了,就一拖再拖,拖不下去时就交给领导,大不了自己也和其他人一样,跳槽走人,反正这里的报酬也不算好。
与此同时,也有大量的新员工加入进来,公司依然能够正常运转。
我不喜好这种事情压在手上却办理不了的觉得,以为自己连续待下去也会和周围人一样,年纪轻轻就被磨掉了锐气,而且在这里能学到的东西也是有限的,我们厂的技能水平和汽车厂等大型车厂差距也相称大,这从几天前奇瑞汽车厂高等工程师的授课中就可以看出,他们对技能、对工艺的哀求要比我们赶过好几个等级,人家利用的设备有很多我们都没有见过。
我对机器这行并没有很深的感情,干这行也仅仅是由于读大学时选了这个专业,当我开始思考今后的人生道路时,尤其是连续待在这家公司,我是否能忍受这种琐事繁多、人为不高,很难打仗到最前辈的行业技能来提升自己的事情。在即将要面对的买房定居、结婚生子的压力下,这份事情能否帮我办理这些问题。
各类缘故原由匆匆使我递交了辞呈,准备回老家发展。杨组长和秦经理什么也没问,都高兴地批准了,我便离开了这个仅待了半年多的地方。在我辞职后不久,室友小徐和另一位刚入职不到半年的同事小吕也先后辞职了,其余老齐去了新厂,不再两头跑了。至此,原来的宿舍里全都换成了新员工,曾经建立的室友微信群也终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