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两点,杨燕又从噩梦中醒来,脸上湿滑,不知是汗,还是泪。
阳台小书房的灯亮着,寝室里透着孤寂的微光,朦胧中,杨燕又一次陷入回顾……
那是个深冬的周末,对杨燕来说:是生平中最惨淡、最无助、最寒冷、最悲痛的玄色星期天……
那个周六,杨燕接父母来家里过周末,父母前几天从老家过来,住在同城的大弟家。晚饭后,陪父母聊聊家常。
周天早上,杨燕早早起床在厨房里做早餐,远方的大姑姐黄玲打来电话,杨燕问了问他们那里的景象,黄玲说:“刮着风呢,挺冷的,你不来转转?”杨燕说:“忙完这几天,再看情形,快过年了,你们也快回来了,我就不用跑了吧?”黄玲说:“你总是这样,叫你来一趟就这么难?”杨燕叉开话题,挂了电话,去吃早餐了。
杨燕的丈夫黄烨也在那座城,在黄龄的公司上班,断断续续,已经七年了,杨燕只去过一次,还是由于他姐夫生病住院,杨燕去探望,待了两天,就回来了。也由于这样,黄烨每次回家,总是待很永劫光,有时一月,有时两三个月,他姐电话里催急了,他才过去。对此,黄玲颇有见地。
没办法,杨燕这里也有一摊子事要做,不是个闲人,丈夫也理解。
半月前,丈夫出差途经,曾回家住了一晚。但,杨燕做梦也想不到:那一别,竟是永诀,盼归期,却是无期……
中午十二点多,黄玲的电话又打过来,接起电话,黄玲哭着说:“杨燕,你快过来,黄烨在路上晕倒了,正在抢救……”杨燕脑袋嗡地一下,放下手机,杨燕一边换衣服,一边让大女儿赶紧订机票。母亲过来讯问,杨燕抑制住感情说:“妈,没啥大事,我去看看,你们在这儿多住几天,我过几天就回来。”杨燕爸爸却已经给他儿子打了电话:让他来接他们回去。杨燕也没再挽留,拿了几件衣服,送他们一起下楼,走到马路边,杨燕大弟杨伟的车也到了,杨燕给他大弟交代了几句,拦车直奔机场。
依稀记得:那天,杨燕这座城暖阳高照,看着天空暖暖的太阳,杨燕在心中祈祷:丈夫身体一贯很好,一定不是什么大病……
车子走到半路,杨燕的大女儿黄颖来电话说:“她也定了机票,去学校接她妹妹黄钰,一起过去。下楼锁门,却忘了拿身份证和钥匙,要来机场取钥匙。”杨燕听女儿的声音都抖着,心里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再拨黄玲的电话,却一贯没人接。隔一下子,有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打进来,黄玲接起,对方说:他是黄玲单位的司机,问几点的飞机,他来机场接。
忙乱中,终于上了飞机,看着机舱外飘移的云朵,杨燕想起:黄烨很少乘飞机,每次总是坐高铁回来。黄玲安慰自己:大概,这会儿,他已经醒过来了吧!
下了飞机,刚开手机,小姑子黄婉打来电话,说:“嫂子,我哥会没事的,那姐妹俩我带过来,你把稳安全!
”杨燕这才想起:不知那姐妹俩遇上了哪趟飞机? 现在在哪里?
走出检票口,有个小伙子在接站人群里招手,杨燕走过去,到跟前就问:“医院里咋样了?”小伙子低声支吾着说:“姨妈,我也不清楚,您上车,我带您去医院看吧!
”看着小伙子躲闪的眼神,杨燕的心又沉了下去……
天寒,车堵,杨燕恨不能飞到医院,打了几个黄玲的电话,却还是没人接,终于,打通了,却是一个陌生的女声,她说:“黄姐正忙着……”匆匆挂了电话。
杨燕心急如焚,路途中,杨燕的婆婆打来电话,杨燕强压声音说:“妈,我在表面,回家给你打。”刚挂断,杨燕的妈妈也打来电话,在电话里哭着说:“小燕呀,你要把稳安全,保护好自己……”杨燕终于忍不住了,对着电话嚎啕大哭……
车子停下来时,天已经全黑,站在车外,冷风砭骨,杨燕定了定神,才创造这不是医院,就对司机说:“怎么到这儿来了?你把我直接送到医院!
”司机说:“楼上有人等您,一起去医院。”
走出电梯,杨燕晕沉沉的,司机敲开房门,两个女人掺着她大姑姐黄玲向杨燕迎来,黄玲抱住杨燕大哭:“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父母……”
听到这句话,杨燕浑身瘫软,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