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小镇做题家罗佳慧决定不卷了。
她从城市回到小山村落,把废弃旧宅改造成想要的样子。
种几亩田、养很多花,把亲人接到身边相伴,捡几只猫猫狗狗作陪。
日常跟姑姑上山采菌子、和姑爹做村落庄宴席,吃奶奶做的炒螺蛳、外婆腌的腐豆腐……

重活一世,她成了他们的骄傲,而他们是她最大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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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慧不知道的是,从她回来的那一天起,寂静的小山村落也被一点点改变了。

家长里短种田文,现实向。

试读:

石桥南

  车在蜿蜒的山路上转过一道弯,水气稠浊着春天的草木喷鼻香迎面而来。
小河把车窗开了一条缝,随着玄色柏油路在起伏的丘陵间穿行。
路旁是一条淙淙河流。
溯河而上,视野里涌现一座小小村落落。

  冯小河看着村落落上空的炊烟,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村落落便是石桥南庄,因村落口有一座历年累月的三孔石桥而得名。
桥边团团树荫下,错落点缀着五十多户人家。
冯小河的姑姑一家便住在这里,他在求学的少年时期,也有很多时候在这里度过。

  转眼间车已驶到了桥边。
冯小河把车子停靠在路边野地里,转头望了望后座上的妻子和女儿。
车里十分安静,那母女俩正依偎着睡得很熟。
冯小河犹豫了一下,没忍心喊醒她们。

  自从家里出了那事,佳慧已经有大半个月晚上没有合过眼了。

  冯小河蹑手蹑脚下了车,站在河边点了根烟,望着几步之遥的石桥苦处重重。
他前半辈子不算顺风顺水,但一个州里孩子,靠自己读到了大学毕业,还进大公司当了程序员,在当地也算一个传奇。
事情自然辛劳,收入却也比同龄人要丰硕得多。
饶是这么着,他和佳慧也是省吃俭用,才在三十岁前,在房价疯涨的海市置下一套屋子。

  谁会想到,好日子还没过上两年,辛劳打拼的统统竟要转眼成空呢?别说佳慧会哭会闹,他一个大男人还不是同样无法接管?

  冯小河闷闷地抽完一支烟,掐了烟头,从车窗外看着老婆的脸。
连睡梦中都皱着眉,一副心坎不安的样子容貌。

  他清了清嗓子,终于出了声,“佳慧,醒醒,到家了。

  车里的罗佳慧遽然睁开眼,眼神落到冯小河身上时,还带着恍惚,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让冯小河难熬痛苦之余,还很忐忑。

  怕就怕她受的刺激太大,一时想不开做出些傻事来。
钱没了,还能再挣,假如人没了……冯小河不敢细想。

  千不该万不该,当初就不该替胡春平做包管。
他早就该明白的,像他俩这种没人帮衬、凡事只能靠自己的乡下孩子,就算在大城市里买了房有了车,也经不起任何风浪……,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我前辈去,你等七宝醒过神了再出来。
”冯小河把车钥匙递给老婆,自己去后备厢拿了东西,先行进村落去了。

  而车里的罗佳慧看着他的身影,久久没有动作。

  怀里的女儿发出叭哒嘴巴的声音。
罗佳慧低头打量这个甜睡的小豆包,再次接管了一个事实,她重生了。

  重生到2012年,她二十九岁的时候。

  可就在刚才,她还在梦里听见女儿说,妈妈,人为什么要活着。

  梦里的七宝已经终年夜了。
十几岁的少女朝她问出这个问题时,实在也并不是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解答。

  这或许是由于,按照往常的履历,母亲能给她的,也无非是些令人厌烦的说教,就像这令人厌烦的天下一样。

  佳慧还记得,在刚才的梦里,她心痛极了。
看着女儿那张本该青春无敌,却写满厌倦的脸,她有一大堆话涌到嘴边。
人为什么要活着?当然是由于这天下值得啊。
孩子,你还这么小,未来的人生还那么长,有那么多美好的事物和人等着你去创造去遇见啊!
宝贝,我们振作起来好不好……

  但她哽住了,什么也说不出来。
在女儿近乎冷漠的目光中,佳慧压抑多时的悲怮、委曲和愤怒喷薄而出,在梦里,她失落声痛哭。

  人为什么要活着,妈妈也不知道啊。

  在那个漫长而真实的梦境中,罗佳慧已经由完了自己的前半生,通过了很多次考试并取得精良的成绩,但却仍旧无法对这个问题作出精确的解答。

  人为什么要活着?对她来说,或许,起初是为相识脱那个糟糕的原生家庭,不得不奋力读书;后来是为了在城市有一个小家,不得不勤奋事情;再后来是为了还债、为了买房、为了七宝上个更好的学校、受到更好的教诲……

  后来的人们把他们这些人统称为小镇做题家。
但很多人并不明白他们经历了什么。
大多数时候,他们这些小镇做题家的人生并不是充满选择的坦途。
时期或许会授予人们很多机遇,但对没有退路的人来说,可选的路永久只有那么一两条。

  但是,梦里那个四十多岁的罗佳慧,能跟十几岁的女儿说什么呢?

  她只是以为,她和她的七宝已经良久没有谈过心了。
事情那么忙,房价那么高,孩子的作业那么重,韶光那么宝贵……,有谈天的韶光,就不能多写两道题吗?不能多接两个挣钱的活儿吗?她那么拼,不也是为了让女儿上一个好点的高中、有一个好点的未来吗?

  她们母女间的相处,是由各种呵斥和敦促组成的。
“快点穿衣服!
怎么这么磨叽!
”“这题都做第三遍了,怎么还是不会?”“把苹果吃了!
这么大还挑食!
”“老师说你上课不专心,怎么回事?”……

  在七宝刚出生时,罗佳慧曾以为女儿是上天赐予她的最好的礼物,是对她幼时受过的那些苦难的补偿。
她的童年,充斥着父母无休止的争吵乃至打骂,父母离婚后,她被判给父亲,在那个男人甩手一走了之后,她被扔在老家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过一段韶光。
在奶奶的诅咒和爷爷的冷眼里,她度过了尴尬又难熬的少年光阴。
如果不是后来外公外婆收受接管了她,不顾反对送她去读高中,她极有可能就此缀学,成为小小年纪就外出打工的村落庄少女中的一员。

  可能是小时吃过太多苦头,有了孩子后,佳慧曾起誓,一定要给女儿最好的,让她在幸福中终年夜。
可是,可是啊——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母女间不再有谈心,不再有专属的悄悄话,有的只是呵责、抱怨和争吵?

  大概,她们之间的缝隙,从七宝初中考试的第一次不及格就开始了;又或许更早,从孩子小学时父母的常常缺席开始的;乃至,是从二十九岁那一年,他们帮人包管欠下债务时就开始了吧?

  为了还债,她和冯小河卖掉刚买没多久的屋子。
冯小河没完没了地加班赢利,而她则白天上班,晚上熬夜写稿挣外快。
等好不容易还完了债,紧接着又要攒钱买屋子,攒钱让孩子上个好学校,攒钱给孩子上各种培训班……

  不知不觉中,她的人生早已变成了硝烟弥漫的沙场。
身为母亲的温顺和耐心也早就荡然无存。
——沙场上的人只能习气杀伐决议确定,又怎么配拥有温顺呢?

  直到冯小河在加班中猝去世,她的人生才像是溘然被按下停息键。

  那段韶光,她常常在深夜惊醒,醒来泪流满面。
她和冯小河在大学校园里相识,也曾有过短暂的甜蜜光阴。
只是美好易逝,后来的日子,回顾起来只有无休止的争吵和抱怨。
佳慧小时候曾痛恨过母亲没完没了的抱怨,她没想到,终年夜后的自己,也成为了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

  后来他们终于在海市拥有了自己的屋子,女儿也如愿以偿地考进了比较好的高中。
可代价是,岁月磨去了她的温顺,磨掉了他的锐气,也磨去了七宝对生活的神往。

  曾被她寄以厚望的女儿,由于烦闷症不得不办理休学。
丈夫去世后,罗佳慧再次受到了致命一击。

  夜深人静时,她无数次回望过去,不明白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导致后来的人生兵败如山倒。

  如果重活一世,她又要在哪一步做出不一样的决议呢?

  她想了良久,也想了很多,唯独没想到,自己会真的重生。

  上一世恍如一场大梦。
梦醒时,罗佳慧回到了自己二十九岁的这个节点。
而和上辈子千篇一律,她和冯小河正遭遇着结婚以来最大的一次危急:前年冯小河的同乡胡春平要进军房地产,请冯小河作包管,从一家银行贷了款。
现在,胡春平开拓的楼盘资金链断了,追债的人堵得他连家都不敢回,银行的人也把电话打到了冯小河这里。

  他们这次还乡,也是由于冯小河好不容易跟胡春平联系上了,双方要面对面谈一谈怎么处理这件事。

  上辈子的这一年,罗佳慧的日子像过山车,每天都触目惊心天翻地覆歇斯底里。
但重来一回,她终于不再焦虑和恐怖了。

  去他娘的,日子能有多糟呢?

  至少,她的丈夫还活着,头上还有茂密的头发;她的女儿才两岁多,还没有遭受烦闷症的折磨……

  她转过脸,长久地注目着睡在怀里的七宝。

  她的女儿,她在这世上最爱的宝贝,现在还是个洁白奶喷鼻香的小女孩。
这会儿正靠在她怀里,睡得一脸口水。
佳慧看着她软乎乎的小手,看着她清洁的小脸,差点又看出了自己的眼泪。

  太好了,原来你还没终年夜。
原来你们都还在我身边……

  她看了好久好久,才整顿好心情,亲了亲女儿肉肉的小脸,轻声说:“七宝,醒醒啦,到姑婆家了。

  怀里的小姑娘不宁愿地扭了扭身子,鼻子里哼哼两声。

  佳慧情不自禁,又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小姑娘眼睛闭着,却笑了起来,软软地喊:“妈妈。

  佳慧把脸埋在女儿身上,长长吸了口奶味儿,过了一下子才说:“嗯,妈妈在呢,走,到姑婆家去好不好?”

  七宝逐步醒了,爬起来坐着,好奇地打量着车窗外的农田和村落落。

  佳慧抱着女儿,锁好车往桥那边走。
三月的微风吹着,七宝终于完备复苏了。
她好奇地望着望四周,又看妈妈,神色中透着小心翼翼:“妈妈,你还生气吗?”

  佳慧低头看着女儿,心里发涩,脸上却风轻云淡的,说:“妈妈没有生气啊。

  “可是,”七宝皱起眉头,小小声回嘴,“你哭了,……我睡着了看你哭的。

  佳慧已经记不清当年发生这些事时,自己在女儿面前是什么表现。
她现在只以为心疼。

  “我没有生气,”她试着阐明,“家里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爸爸妈妈正在想办法办理。
七宝别担心,我们一定会想到办法的,对不对?”

  “对!
”七宝朗声答。

  她还太小,并不明白大人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再小的孩子也能感知父母的感情。
既然妈妈看起来很轻松很温顺,小女孩也就放下苦处,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颜。

喷鼻香菇厂

  刚回到十几年前的时候,佳慧曾以为这个天下跟后来差异不大。
但她很快就察觉到了差距。

  她的手机刚换成智能机,并没有下载微信和各种手机支付,大家上某宝还要靠电脑,最火的社交平台还是海角论坛……

  而现在,这种觉得尤其强烈。

  在她的印象中,石桥南村落的风景非常奇丽,是当地有点小名气的旅游景点。
但她忘了,十几年前,这里还乱糟糟的。
从市里到镇上的公路修得很俊秀,但进村落的路却还是一条土路。

  她抱着孩子还没走到村落口,就闻到臭味。
村落头一棵两人合抱的古槐,抽了满树的新绿,看起来爽心悦目,但——,树下拴着一头牛,地上满是稀汤和泥的牛粪,气味不佳,把草木的气息都粉饰住了。

  佳慧忙提醒女儿:“摒住呼吸!
”抱着她快步跑过树下,进了村落庄。

  冯小河大姑的屋子在靠里面。
佳慧刚顺着小路走过几间屋,就见大姑劈面过来了,老远就伸出胳膊,“七宝,来让姑婆抱!
可想去世我了!

  佳慧看着满头乌发的大姑,有点不适应。
上辈子大姑五十多岁就白了头发,替他们操了一世的心。
冯小河十四岁时父亲就因公去世,母亲再醮,他是随着姑姑和奶奶终年夜的,算是大姑的半个儿子。
当年为替他们还债,大姑把攒给亲儿子买房的钱拿了出来,为此没少被儿媳妇埋怨。

  “姑。
”佳慧轻声喊,眼圈有点红。

  冯宝娟顿时慌了。
她以往是不太喜好侄儿媳妇的,以为佳慧脾气暴、说话冲,她们家冯小河在家肯定受陵暴。
可这时她已经知道包管的事了,一见佳慧红了眼,她就以为份外地愧对人家姑娘。

  都是自家不成器的小子!
读了恁多书,也不长心眼,让大的小的都随着耐劳。

  “佳慧,莫伤心!
小河不成器,我替你捶他!
天算夜的事,还有大姑跟姑爹呢……”

  冯宝娟说着,自己也难熬痛苦起来,又强撑着笑脸去哄七宝,“七宝,姑婆抱你好不好?一两月不见,我七宝又长个子了……”

  七宝怯生生躲在妈妈怀里,当心地看着姑婆。
她还是过年时回来过,快两个月过去,小人儿已经有些认生了。

  “没事儿,让她自己走。
”罗佳慧整顿好感情,把女儿放地上,牵着她往前走,“到姑婆家找苗苗去,七宝还记得苗苗姐姐么?”

  “苗苗姐姐?”七宝的眼睛亮了。

  苗苗是大姑的孙女,比七宝大两岁,两个孩子过年时玩了几天,分别时还难分难舍地哭了一场。
因此七宝一听可以见到苗苗,急速拉着妈妈往前走。

  大姑见状也松了口气,追在后面碎碎念:“小心前面石头滑!
苗苗姐姐在上学,我七宝吃完饭睡一觉就可以见到啦……”

  三人来到大姑家,屋里已经摆下了饭菜,姑爹和冯小河正朝桌上摆碗筷。
姑爹名叫李士贵,是村落里有名的能干人。
大儿子李文佳和儿媳在外市卖豆腐,小女儿文琳也在外地读大学。
家里只有老两口种田,顺便帮老大带孩子。
见佳慧进来,双方自然又是一番寒喧。
完了五个人围着桌子团团坐下,开始吃午饭。

  饭菜很丰硕,主菜是腊猪蹄炖干缸豆,熏了多时的腊猪蹄炖得烂烂的,焦糖色的肉皮入口即化,腊瘦肉又很有筋道。
油脂稠浊着干菜,散发出特有的喷鼻香味,让人食欲大开。
佳慧本就饿了,闻到那喷鼻香味,吃了两大碗饭。

  其余三个大人却都苦处重重,根本没吃多少。
当着七宝的面,大姑和姑爹不好多问,只一味地往他们碗里搛菜。
等吃完饭,姑爹知道他们要商量事,忙百般哄着,说带七宝去村落头看兔子,终于把她逗出了门。
等两人刚转过屋角,姑姑就再也忍不住了。

  “是他胡春平经商欠了钱,怎么能要钱要到你头上?”大姑朝气愤的,怎么都无法理解这场飞来横祸,“银行的人也是欺软怕硬,就会平白无端地陵暴诚笃人!

  冯小河停了一下子,才艰涩开口,“姑,倒也不算平白无端。
当初胡春平从银行贷款时,是我给他签了名,做的包管。

  大姑急速转头朝冯小河产生发火,“你怎么就那么憨啊?这是别的事么?这是钱!
那么大一笔钱,你就敢跟他包管!
自己穷得当裤子,还替别人做好事!
你真是……跟你爸你爷一个德行!

  她想到自己去世的大哥和父亲,忍不住哽咽起来。
冯小河在阁下小心阐明:“以前我和佳慧买屋子差钱,我找胡春平借,他二话没说拿了十万。
后来钱虽然还他了,不还欠着他人情吗?……”

  “那你也不能瞎来啊,这么大的事你就敢一个人作主!
”大姑淌眼抹泪隧道:“你们男人无家无业也能过日子,叫我们佳慧和孩子怎么办?”

  冯小河没敢说话,佳慧便道:“姑,这事儿也不算小河一个人作主。
他给胡春平做包管,是跟我商量过的。

  冯小河诧异地看了老婆一眼,大姑见佳慧非但不怪罪冯小河,还肯替他阐明,心里又愧又难熬痛苦,又把怒火转到胡春平身上,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三人正说着,冯小河电话响了,原来是胡春平约他在村落头见面。
冯小河赶紧站起身往外走。

  佳慧跟在他后面,见大姑也出来了,忙劝住了,怕她见了胡春平又要吵。

  “姑,你就在家帮我看孩子。
”她道:“等会儿回来看不着人,七宝肯定要哭的。
姑爹一个人哄不住她。

  大姑只得站住脚,还百般不放心地小声叮嘱:“佳慧,你盯紧些!
冯小河脸软,你叫他莫要只顾兄弟情面,该说的话一定要说!
让胡春平那去世小子赶紧把银行的钱还了,莫要连累你们!

  佳慧和冯小河两人到了村落头,就见胡春平蹲在桥边吸烟。

  以往斗志昂扬的胡春平,此时胡子拉碴,和焦头烂额的冯小河活像一对难兄难弟。
他腋下夹着个皮包,老远就站起来,“老弟,弟妹,我给你们赔罪来了。

  冯小河在路上一肚子气,见了他这个潦倒样子却产生发火不出来了,他挡了挡胡春平递过来的烟,说:“去车上说。

  三人上了停在路边的车。
冯小河和胡春平坐前排,佳慧坐后排。
胡春平不免又把自己做生意倒了大霉的事情讲了一遍。

  冯小河和胡春平是一个村落的,从小穿衩裆裤玩过的朋友。
在老家村落里,这两人都是乡亲们眼里的能人,一个会读书,去了大城市;一个能赢利,成了大老板。

  冯小河老家这一带,山上各种菌子多,不少人都会种喷鼻香菇。
胡春平初中毕业就四处贩菌子卖。
靠着这无本买卖,后来竟然在市里建起了喷鼻香菇加工厂。
本来喷鼻香菇买卖做得好好的,他眼热别人投资房地产赚大钱,自己也跟人合资拿了块地。

  “我他妈哪儿知道房地产这一行的水会这么深?”胡春平骂骂咧咧,痛斥自己的合资人,“老王那个王八蛋,便是他,把老子坑惨了!
楼盘都动工了,屋子要开始往外卖了,结果这狗B跟我说预售证没办下来!
情由扯了一大堆!
屋子不能及时卖出去,我资金链就断了。
老弟啊,你不晓得这段韶光我有多苦!
我一夜一夜合不了眼……”

  往事纷至沓来,佳慧看着胡春平的侧影,有点入迷。

  上一世,胡春平当然没能把银行的贷款及时还上。
为此佳慧恨了他半辈子。
像他们这种没有根基的人,能在大城市扎下根、有个房,那都是脱了一层皮才换来的。
结果胡春平让他们的屋子说没就没了。

  她也连带着恨自己和冯小河,当初替胡春平包管时,她就不同意。
但冯小河说服了她。
毕竟那是房地产发展势头最好的几年。
屋子越是涨价就卖得越好,无论大都邑还是小县城,楼盘只要建好了,没听说有卖不出去的。

  更何况,胡春平还许诺,等楼盘建好后,会以本钱价给他们留一套。
冯小河肯定会心动,由于大姑一贯想给儿子在市里买套房。

  但重活一世,佳慧已经对胡春平恨不起来了。

  上辈子,那个烂尾的楼盘压得胡春平元气大伤,十多年翻不了身。
后来好不容易才又干起老本行,盘下了一家小小的喷鼻香菇厂。

  在冯小河的葬礼上,快五十岁的胡春平痛哭流涕,说对不住他兄弟,那环境还宛如昨日。
由于包管的事,他们末了打了官司,闹得很僵,好几年跟仇人一样。
得知冯小河去世讯后,他托大姑带给佳慧几万块钱,被佳慧扔了出去。

  “真的,我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面前这个胡春平虽然快破产了,精气神还在,还能对冯小河侃侃而谈,“我手里是真拿不出来现金了!
一分钱都没有!
我现在哪敢回家?每天一堆人堵上门来要账。
老弟,咱俩这交情我要有一句谎话,我出门被车撞……”

  胡春平的办法是让冯小河帮他还银行钱,他把自己的喷鼻香菇基地抵给他。
上辈子他也曾有这个打算。
但当冯小河见告佳慧这件事时,急速遭到了她的激烈反对。

  “他那个破基地那么偏僻,能值几个钱?”她连哭带骂,“再说咱们哪儿拿得出那么多钱?把屋子卖了给他补窟窿?卖了房一家人住哪儿?七宝还怎么上学?”

  佳慧坐在车里,轻轻叹了口气。

  到末了,那套房还是没能保住。

  “我那个喷鼻香菇基地一百多亩地,六七年前拿地都花了两百多万。
我还盖了厂房,进了崭新的成套设备。
不信我带你们过去看。
咱这地方适宜喷鼻香菇家当,真能挣到钱,你转手也好卖出去,真的,老哥骗你们不是人!
”胡春平在脸上搓了两把,终于露出颓唐神采,“兄弟,我是真没办法啦!
我也不是存心要坑你们两口子,我哪想得到自己能有本日!

  冯小河心情沉重地坐在车里,半晌才转头看佳慧:“要不,先去老胡那基地看看去?”

  “看看呗,”佳慧神采淡淡的,“反正又不远。
回来不便是为商量这个事的吗?”

  冯小河看了老婆一眼,没再说话。
胡春平忙说:“对对对,离这儿就两里路,先去看看!
我也不逼你们两口子,看了咱再商量!

  顺着柏油路再朝山里开十来分钟,就到了胡春平那个喷鼻香菇基地。
所谓基地,便是一片荒山上圈了一溜围墙。
三人把车停在路边,淌着齐膝的春草朝两扇铁门走去。
门锁也生了锈,胡春平取出钥匙捅了半天才打开门。

  进了门,里面倒是开阔,空场子同样长满青草和新生的藤蔓,几排厂房在远处孤零零矗立着。

  佳慧努力回顾着后来这里的环境,但脑中空空如也。
上辈子,除了春节,他们很少回来。
纵然回家,也是看看老人和大姑就走,对茏山镇的发展实在不甚理解。

  但她知道,今后这十几年,村落庄的变革也会日月牙异,从石桥南村落后来的改变上就可见一斑。

  “看着旧,实在这厂房都是我前几年刚盖的。
里面那套设备也是才买的,搅料上料装袋都是自动化,用不了多少人工,”胡春平大口叹气,“我他妈真是猪油蒙了心,好好的稳当买卖不做,跑去搞什么房地产……”

  冯小河和佳慧沉默地跟在他后面,在围墙里到处转了转。
空荡荡的厂房里果真有一套设备,上面蒙着厚厚一层灰,看不出新旧。
胡春平在机器上找到铭牌,抹了上面的灰让冯小河和佳慧看出厂日期。
看完了又带着他们朝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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