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御寒
编辑 | 石灿
凌晨两点，ilem正在吃夜宵，溘然收到了周深的微信，讯问能不能在《歌手》上翻唱他的原创作品《达拉崩吧》。ilem欣然赞许。
ilem是一位B站up主，长期生动于二次元音乐圈，尤其在中文V家圈内享有极高的有名度。
所谓V家，指的是Vocaloid，也便是电子歌声合成（Singing Synthesis）技能，以及运用该技能的软件（形象化后一样平常称为虚拟歌姬）。日文V家的歌姬代表是初音未来，中文V家的代表是洛天依，最耳熟能详的出圈作品是《甩葱歌》和《普通DISCO》。
如今，这个短短的列表又可以加上这首《达拉崩吧》。
3月27日，在《歌手：当打之年》第八期的舞台上，周深演唱了重新编排过的《达拉崩吧》，用不同音色一人分饰五角，震荡四座并夺下当期冠军。节目播出之后，他的演出刷遍了微博和朋友圈，人们不仅被周深的唱功所惊艳，也对《达拉崩吧》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如此魔性的歌曲到底是什么来头？
"达拉崩巴斑得贝迪卜多比鲁翁"
你可能从未见过如此丧心病狂的歌词：
"末了 达拉崩巴斑得贝迪卜多比鲁翁
他降服了 昆图库塔卡提考特苏瓦西拉松
救出了 公主米娅莫拉苏娜丹妮谢莉红
回到了 蒙达鲁克硫斯伯古比奇巴勒城"
用ilem的话来说，《达拉崩吧》完成了自己"某种恶意见意义的空想"。
去年接管刺猬公社（ID：ciweigongshe）专访的时候，ilem提到了自己的创作理念。他对随意马虎被复制的事情不感兴趣，而是一贯在思考如何让人面前一亮。
"有些人可能会受不了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但我的不雅观念里对这个不太在意。好不好和一不一样是两件事，我可以和别人不一样，同时也不错。"ilem用做咖啡来打了一个比方，一样平常人会研究加多少牛奶、加多少糖，而他就会考试测验往里面加啤酒，只管在大众不雅观念里这是缺点的做法。
ilem的歌的确很有自己的特色：魔性洗脑风的《普通Disco》《达拉崩吧》《精力病之歌》，暗黑灵异风的《本日没吃药》《阴阳师长西席》《葬歌》，还有相对贴合大众口味的《勾指赌咒》《大氿歌》等。这种"咖啡加啤酒"的做法，让他坐稳了中文V家的头把交椅，被粉丝尊称为"教主"。
风格多变也是V家音乐的一大特色。由于歌曲终极是由电子音合成的，V家创作比普通歌曲创作少了很多限定，有了更大的发挥空间。
例如，虚拟歌手不须要换气，ilem在作曲的时候也从来不须要考虑这个问题。"我好多作品有一个共通的问题，便是没有气口，常常涌现那种二三十秒的杀人大长句，唱下来很要命。"
周深翻唱的《达拉崩吧》便是个中之一。
《达拉崩吧》的歌词讲述了一个勇者为了救公主和巨龙决斗的故事，2017年3月在B站投稿。歌曲分外的地方在于拗口的歌词，尤其是歌里的人名地名，不仅长达十几个字，而且没有任何本色意义。光是三位主角的名字——"达拉崩巴斑得贝迪卜多比鲁翁"、"昆图库塔卡提考特苏瓦西拉松"、"米娅莫拉苏娜丹妮谢莉红"——就重复了近二十遍。
这本是《达拉崩吧》的翻唱难点，ilem却哀求翻唱者在翻唱时，人名和地名不能按照原歌词唱。这是他作为UP主个人的非硬性要求："是为了好玩才这么说的，当然还是希望去遵守它。毕竟这种规则本来便是大家都遵守才会变得有趣起来。"
事情确实变得有趣起来了。
《达拉崩吧》的魔性曲风和改词哀求激起了核心二次元受众的创作激情，为中文V家带来了一波魔改翻唱浪潮：史诗版，绝地求生版，流浪地球版，生物、化学、物理等学科版，以及巨龙、公主、王子平分轻视角版本层出不穷。《达拉崩吧》也成了V家粉丝心照不宣的一种文化标识。
投稿40天后，《达拉崩吧》打破百万播放量，并成为中文V家第1首分享数超过10万的歌曲。在B站2017年度音乐大赏中，《达拉崩吧》得到了"年度V家原创"榜的榜首。
对付熟习中文V家的粉丝来说，《达拉崩吧》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神曲"；但在圈外，这首歌的有名度远远没有打开，直到周深在《歌手》上的翻唱。
此前，在江苏卫视2019跨年演唱会上，薛之谦曾和洛天依对唱过《达拉崩吧》。和薛之谦看重娱乐效果的演出版本相比，周深的翻唱版本则更看重演唱技巧，在编排中加入了音色变革、花腔、变速等分外唱法。这不仅是他自己在《歌手》舞台上的一次打破，也让更多圈外人见识到了《达拉崩吧》的魔力。
《达拉崩吧》出圈得很彻底，那么歌曲原唱洛天依、言和，所有虚拟歌姬以及全体中文V家呢？
"我便是喜好电子歌姬没有多余感情的声音"
大多数人可能没有听说过V家这个观点，却在不知情的情形下听过V家的作品。
2015年12月31日，李宇春在湖南卫视跨年演唱会上改编翻唱了ilem的作品《普通DISCO》，让一句"普通的Disco我们普通的摇"红遍了大街小巷。2018年《歌手》的第二期上，汪峰也翻唱了这首歌，拿下了第三名的好成绩；随后，他还在演唱会上又一次演唱了本曲。
在李宇春和汪峰的推动下，《普通DISCO》成为中文V家的第一首出圈神曲。
2020年2月19日，《普通DISCO》在投稿1796天后打破了一千万播放量。在Vocaloid圈里，不同播放量级的作品有不同的级别称号，超过十万是殿堂曲，超过一百万是传说曲，超过一千万是神话曲。《普通DISCO》是中文Vocaloid中的第一首神话曲。
如今，《达拉崩吧》正在朝着千万播放量、第二支中文V家神话曲的目标稳步提高。
截至结稿，周深翻唱的《达拉崩吧》持续登顶网易云音乐飙升榜和新歌榜。同时，由腾讯综艺上传的周深演出视频片段，已经在B站上打破了900万播放量，得到了69万次点赞和56万次投币，霸占了娱乐分区和全站排行榜第一。
3月29日，在周深翻唱后的第三天，《达拉崩吧》原视频的播放量打破了800万次。从600万到700万播放，用了将近一年的韶光；而从700万到800万，仅用了56天。
随着B站从小众走向大众，很多属于B站的文化标识也从圈内走向圈外，洛天依便是个中之一。
2016年，洛天依与杨钰莹在湖南卫视小年夜大春晚合唱，成为首位登上中国主流电视媒体的虚拟歌手。此后，她多次在湖南卫视金鹰节、各大卫视的跨年晚会上登台，参加过许嵩的演唱会，还曾和京剧名家王珮瑜在央视节目《经典咏流传》上互助演绎了《但愿人长久》。
然而，这个出圈之路并不但是从B站走向卫视这么随意马虎。很多人或许听过洛天依的名字，却不知道她详细是做什么的。正这样多人听过《普通DISCO》，却以为原唱是李宇春；喜好周深翻唱的《达拉崩吧》，却不喜好洛天依和言和演唱的原版。
精良的V家原创作品每每能吸引大量歌手进行翻唱，圈内人将其视为对原版的认可和延伸，圈外人则更能接管翻唱版本。翻唱比原唱火的征象十分常见，V家粉丝只能为无人问津的原版扼腕嗟叹。
很多V家歌曲以人声版本走红网络，原版却鲜为人知。例如，在抖音上大火的《安娜的橱窗》既有封茗囧菌演唱的人声版本，也有洛天依演唱的V家版本，但大多数人只知道前者；《君临天下》原是由洛天依演唱的V家原创古风曲，原版的评论数和点击量却远不及各种翻唱版本。
对付V家粉丝来说，虚拟歌姬的电子音色是V家的特色，也是最吸引他们的地方："我便是喜好电子歌姬没有多余感情的声音"；但是对习气于听真人演唱的听众来说，电子音是他们接管V家音乐的最大阻碍。
从洛天依的出身日开始算起，中文V家在8年韶光里仅有《普通DISCO》和《达拉崩吧》两首在三次元相对出名的歌曲，更多的原创歌曲依然只能在圈内小范围传播，可见破圈之难。
更关键的问题在于，他们真的希望出圈吗？
冲破那堵次元壁
在周深和《达拉崩吧》产生奇妙化学反应的同时，生米（周深粉丝）和V厨（V家粉丝）——两个不同次元的群体也进行了一场难得的深入互换。
《歌手》第八期播出之前，ilem粉丝在《达拉崩吧》原视频底下写了一条长评，向周深粉丝科普了V家圈内的规矩，也向V家粉丝强调了破圈时要把稳的礼仪。总体来看，两边粉丝基本做到了彼此尊重，有人评价这是"两个险些没有交集的圈子最友好和谐的一次互换"。
只管如此，在QQ音乐上《达拉崩吧》原版下面，依然可以看到从翻唱版本过来的用户留下的"这歌手是机器人吗"、"果真还是周深唱得好听"以及"这首歌的原唱彷佛是薛之谦和洛天依吧"等评论。
类似的冲突也涌如今李宇春和汪峰翻唱的《普通DISCO》，以及所有被真人翻唱过的V家歌曲里。
所有小众圈层的所谓"破圈"，更多时候发生在单一作品上面，而不是全体文化的破圈互换，带有极大的有时性和不可持续性。因此，很多圈内人对"破圈"存在一定的抵触生理，圈外人则会将其解读为"优胜感"，从而产生更大的隔阂、建起更高的围墙。
为了促进两边用户的相互理解、和平共处，B站和UP主们都做了很多努力。
2019年2月，ilem和B站联合推出了首张专辑《2:3》，这也是B站首次为UP主出品的原创专辑。专辑共收录了由ilem创作的7首原创歌曲，分为A、B两面，A面为二次元风格的V家演唱版本，B面则为三次元风格的真人演唱版本，共同组成了专辑名称中的"2"和"3"。
例如，A面中的V家版本《大氿歌》由虚拟歌姬洛天依演唱，B面中的人声版本则约请了歌手戴荃来演唱，两个版本皆为原版。其他参与专辑演唱的还有上海彩虹室内合唱团、B站UP主三无、陈乐一、萧忆情、欣小萌、小可儿等。
ilem表示，如此设计的目的，不是让大家比较虚拟歌姬和人声演唱的好坏，而是要肃清两边对彼此的误解和成见。"二次元和三次元看待对方都有认知不全面，符号化的情形……不论哪边，打动你的东西实在是一样的。由谁来唱就那么主要吗，主要的是情绪本身，比出来的结果便是不须要比。"
从这个角度来考虑，所谓V家和人声、二次元和三次元之间的"壁"，本来就不应该存在。原版的《达拉崩吧》有V家的特色，周深翻唱的《达拉崩吧》也有自己的亮点，听众各取所需。
事实上，周深本身便是"冲破次元壁"的范例。在参加《中国好声音》、进入娱乐圈之前，周深就开始在B站上投稿翻唱作品。他的B站账号是六位数，等级达到了六级，也便是说注册韶光很早，并且利用频率很高。早在去年9月，他就曾在采访中表达了对ilem的喜好。
人们开玩笑地形容他：在三次元风生水起的著名歌手，实在私下是B站上的"老二次元"了。
周深在节目上接管采访时说，他希望通过这首歌，让不雅观众知道自己私底下是一位什么样的歌手：不仅拥有《大鱼》《缘起》《亲爱的旅人啊》里的空灵嗓音，也能一边唱《达拉崩吧》，一边跳《极乐净土》。
《歌手》第八期播出当晚，周深在ilem的微博下面留言："记得咱们的约定"，ilem则回答说："我知道了"，激起了两边粉丝巨大的好奇心。 或许还有什么更大的惊喜在等着生米、V厨，和热爱音乐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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