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赵星雨

校正 | 刘而江

专访乐队衣湿|去看了一场表演同伙天天喊着要打群架 休闲娱乐

编辑 | 安西西

5月6日晚上八点半,我替朋友在疆进酒门口买了一张衣湿乐队现场演出的门票,由于她总说最近日子过得有点糟,想要放飞一下自我,我说那你来热闹热闹准没错。

在坡上村落乐队的暖场演出结束后,伴随着台下时时传出的四川话与喝采声,衣湿登台了。
同他们的许多硬照一样,几位乐手穿着颇具民族特色的刺绣褂衫,主唱游淼带着墨镜拎着折扇,很有川渝一带茶楼里讲评书、说言子的老艺人派头。

“我到北京往后感冒了去看年夜夫,年夜夫问我你是新来的吗?新来的咳嗽很正常,咳两天就习气了。
”游淼上台后趁着乐手们调度设备和台下谈天开玩笑,“以是对付这个状况我郑重道歉,但是我们不会还钱。
”台下有位老哥嚷着可以代唱,游淼乐了:“你以为现在花一百多就能到这样的地方来唱K了吗?”

除了有几首歌开场轻微有些小瑕疵和主唱偶尔由于感冒状态不好外,整场演出还算顺利,过程中四川话,广东话和普通话交织,不雅观众的合营度也很高。
游淼串场时大多数都在讲四川话,我朋友是甘肃人,听不太懂,让我全程翻译,她以为“歌听得很舒畅,虽然不知道在唱什么”,特殊是《打群架》——看完演出后,她大概有一个月频繁在朋友圈分享《打群架》,还一直@我,“都怪你,单循环”。
而听到衣湿改编的《双截棍》时,她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她说自己在电视上听到过这首歌。

“觉得挺特殊的,听完会想回家。

实在,除了台上的民族风特色,台下的不雅观众群体也和其他独立乐队的演出不同。
来看衣湿的并非全是打扮时髦或十分有标签的年轻人,也有衬衫西裤皮鞋加身的上班族大叔,小碎花大波点中裙的姨妈,拖家带口一大家子人等,他们大多是川渝一带口音,是看了《中国新歌声》等节目才知道了这支用家乡话唱歌的独立乐队。
在园地门口排队帮朋友买票时我就把稳到,有几个下了班的中年迈哥正在呼朋唤友,“来看我们这边乐队的演出撒”。

衣湿乐队的主唱游淼常年在外,创作出了许多有家乡场景的方言作品,或许这些大哥大姐今晚到这里来听这些歌,更多的是在参与一份集体的乡愁——不,除了大哥大姐,年轻人也是如此。
《流杯池》结束后,我听到前面有个姑娘偏过分对男朋友说:“好想回宜宾。

把韶光往前拨几个小时。
5月6日下午两点半,在疆进酒门口我见到了提前来试音的衣湿乐队。
主唱游淼说话的声音很小,和随行的同事谈天说刚去医院做完检讨,嗓子不舒畅还有点发热。
乐队一行七人陆续来到楼上天桥艺术中央的艺天桥咖啡,大家找了个大桌围坐。
当我表示不用录像时,游淼就放松下来,让同事给他点了一份咖喱鸡肉饭,我和乐队其他人谈天时他就趁机扒拉了几口。

游淼和队里的主音吉他手林权宏从2010年就开始搞乐队了,他俩说“那时候没有想那么多,就一起攒一些作品,还出一些EP,编曲、录音、制作全都自己在家做,碟片找厂去印。
”2011年8月份,当时的二人组衣湿乐队在豆瓣上发行了自己的第一张EP,游淼说看很多人支持,反响也还不错,“反正既然已经有一些作品了,我们就想去做一些现场的演出,开始组建乐队。
”2011年的三月份旁边二人就开始策划体例,在年底正式组建了一个五人版的衣湿乐队,“一个木吉他,一个弹拨乐手,一个木贝斯,一个木箱鼓,一个主唱,所有的设备都是不插电的。
”这个阵容在2014年初发布结束,由于事情和家庭的缘故原由,除了主创的二人外,其他的乐手都离开了。

“我们的第一任贝司手便是现在的贝司手小如,五人体例的末了一场演出是在深圳迷笛,算是我们第一代阵容的告别演出。
之后两年我们找了另一个贝司手做了两轮全国巡演,2014年去了6个地方,2015年走了11个地方,反响都还不错。
到了2016年我们就组成了现在的配置,小如也回来了。

2016年3月,衣湿在北京周边找人制作母带,去听母带时游淼碰着了草台反应公司的老板戈非,大家聊了下方案以为十分投契,衣湿就和草台反应签约了。
在乐队发行了新专辑《流杯池》和游淼参加完《中国新歌声》后,乐队和公司一起方案了一场有22名乐手参与的大型演唱会体例的戏院演出,准备期超过半年,光排练就排了整整三个月。
“这种觉得特殊好,大家互相信任,策划的几个事宜都挺不错的……衣湿一贯以来没有什么远大的目标,都是定小小的目标去完成,一步一步去做。

- 关于衣湿乐队 -

现在的衣湿乐队是七人体例,成员们都定居在珠海。
而由于各自都有稳定事情,大家均不是全职乐手:主唱、作词、作曲和担当队长(“以前还是乐队的司机”)的游淼学的是兽医专业,以前也创过业,喜好经济学,但在创造自己不太适宜做生意后就趋于平淡,现在是农业局下属单位动物卫生监督所的公务员;主音吉他手和编曲林权宏,队里常日称他为“小林老师”,他说自己哪里缺就去哪里,目前是在当地群众文化馆做文化辅导老师,卖力区级文化活动的策划和折衷;木吉他手是来自东北的大哥阿峰,他说在衣湿弹木吉他“非常故意思”,同时也是出入境考验检疫局的公务员;贝司手小如是全队唯一的女乐手,她乐于自黑,“你听衣湿的贝司就能学到贝司的根本”,以前是一名警察,现在自己创业开了一个文化公司,做广告策划实行等事情;架子鼓手黄祖辉从前是宝丽金的金牌制作人之一,退休后赋闲于珠海,做过英语老师,也投资过影视店,现在在澳门帮朋友打理一些私人会所业务,他在看过衣湿的演出后很感兴趣,为他们制作了一张专辑后遂以鼓手和制作人的身份加入军队;打击乐手查杰鹏则是现任珠海市粤剧团的首席打击乐手;卖力三弦和键盘的王炳焜是市级文化馆里的辅导老师,他出身于三弦世家,是中国音乐学院民族弹拨乐硕士。
这次由于王炳焜刚刚动过肾脏方面的手术无法参与演出,游淼就约请了平时也在队里弹键盘的键盘手阿杰,阿杰平时在搞培训机构,也在做编曲。

在聊到大家的本职事情与乐队平时状态时,游淼说也没有什么传奇之类的,都比较大略,“平时都是在各自的单位事情”,“大家都是业余的,会付出很多精力去把事情做好,每个星期固定周三周六去排练,有演出就周五晚上坐飞机,周六演出,周日再回去。
”他用了“单调”来形容这些平时的日程,“很平淡,没办法特殊文艺去搭车巡演之类的,我们是一个非常现实的乐队,得把这件事(衣湿)当作一个项目、奇迹去做。

谈天过程中,我明显能觉得到乐手们在谈到编曲、创作过程中的小火花和自己对付音乐之理解时的羞辱,然而说到宣发话题,游淼则很快转换角色,从“我乐意去做好我所做的东西”的独立音乐人角色转而担起了“现实”的部分,他说自己并不排斥参加选秀节目后的舆论,“我会尽我所能利用各种渠道去推广我们的东西,不会说对自己有任何的设限,比如说我乐意去参加《中国新歌声》。

“我以为你永久没法去预判一个东西是否会成功。
由于我以前也开过公司、创过业,我知道去做一个东西时,假如你一开始就把所谓的目标群定得很精确,实在到末了你绝对得不到自己满意的结果。
我比较认同生产始终是先于消费的,便是我们生产出来(音乐)往后,始终会有人消费这个东西,至于说能有多少人消费,那除了要看全体社会的构造、大的环境,也有个人的机遇在,而我的态度便是我不排斥任何的可能性,也不说把自己弄得很清高,不参加任何电视节目。
当然我们还是有底线的,比如我参加完(《新歌声》)往后我没有做其他任何捞钱的事,那我们上班也好(游淼说自己“不是很喜好公务员职业,也不习气在官僚体系内事情,但是不做这些事情就做不了乐队。
”),参赛也好,做翻唱的东西也好,都是为了去推广,总结来说便是可以为了自己的音乐做我们最不愿意做的事......哪怕我不想去比赛做一个笑料,去被别人评判,被拿去炒作,但是只有通过这种渠道才能让更多人知道你、认识你,以是我也乐意去考试测验,但是这不会是我们的重点,也不是说要通过这个去谋利。

“我以为我们乐队能持续下来也是有一定缘故原由的,这些履历也可以分享给其他一些想做乐队的朋友去考虑——很多人都是一腔热血,我什么都不管便是要做专辑!
我还要投几万、十几万做最好的——不是这样去做的,这样去做也不是一个可以持续的东西。

聊完后,衣湿乐队还有几个其他平台的视频采访要录。
一旦面对镜头,游淼的精神状态就调节到了最好,说话中气也足,乐队七人商量着问题的答案和录制时的站位,一点儿看不出平日里作为老师、公务员、首席打击乐手…….的影子,这便是他们在现实中“造梦”的无数瞬间之一。

以下是衣湿乐队与音乐财经有关创作编曲、乐队运营和定位的部分对话:

音乐财经(ID:musicbusiness)= M

M:对付公认的方言音乐风格和对自己身上标签的理解?

游淼:实在我们有很多普通话的歌,便是很少唱,大家也不听,不过没紧要我们也还是会写。
我写方言歌是由于我方言歌写得好,我也没说想要去背负一些什么任务、保护方言之类的,便是你自己以为好便是对的,假如为了那些任务去做的话反而是不靠谱的。

不雅观众会以为这些(方言歌曲)挺新鲜的,由于很多东西别人没有去做,四川地区的方言歌曲之前白水可能有做一些,但是他的风格是偏安静和抒怀的,我们比较热闹一点,而且民族乐器每次都会很出彩,这些也不纯挚是四川的文化,由于三弦是北方的,我们的打击乐是广东特色,而音乐架构则是当代的,包括爵士之类的都会有,以是它(衣湿的音乐)不是一个可以大略去定义的东西。

黄祖辉:首先音乐源于乐队成员,大家走在一起是直接形成乐队风格的缘故原由。
不是说我们随便找个弹三弦的就能达到一种风格,而是说大家要一起去决定音乐若何发展,然后按照这种觉得去做。
假如先设定一种框架再把东西放进去,这就没有原创性。
比如他(游淼)怀念自己宜宾的生活,我们不可能直接把宜宾的Disco放到歌里,而是让它变得适应我们的风格。
我以为做音乐做到你以为最舒畅便是最好的,乐队最吸引人的过程便是拿到旋律然后大家把自己的部分领悟进去。

M:在加入衣湿往后自己卖力部分有什么变革?

阿峰:我加入衣湿便是被编曲和曲风吸引,我觉得很专业很细致,不像有一些乐队那么大略。
木吉他的部分小林老师编了很多民族化的东西,他很看重音阶与整体的效果,由于吉他是一个泰西的乐器,我们多数学得都是国外的弹法,而现在我们是用模拟古琴的手腕来弹,比如《流杯池》里的箱琴,那便是编得像古琴一样。

△ 照片中从左到右:黄祖辉,小如,林权宏,游淼,阿峰,查杰鹏,阿杰

小如:我之前玩乐队也是喜好前卫一些的音乐,到衣湿往后变革挺大的。
衣湿乐手的共同点是大家对付乐器的理解都很踏实,而且你要负责对待,演奏才能达到一定的效果和领悟。
比如我们会研究贝司在里面承担的浸染,技巧在哪里凸显,铺底方面要若何去营造氛围和渲染。
《流杯池》里面布局了一些特殊的音色我就以为挺有趣的,让我对贝司有了不一样的理解;然后我们的民族打击乐、方言这些标签让我们和其他团队有些不一样,而且大家领悟得很好,不是说留一个节点给民族乐器去突出他们的部分,而是通过整首歌的编排来表示。

查杰鹏:我以前一贯从事传统戏曲的打击乐,进来(乐队)之前我有一些犹豫,但是我听了他们一首歌叫《打群架》,里面的编曲非常特殊,听了往后我是当仁不让(加入),由于编曲既有一些川剧的东西,又有很多不同。
我进了衣湿往后可以用两个字概括,一个是领悟的“融”,一个是变革的“变”。
我以前是做戏曲打击乐的,这方面便是基本不用想,已经形成了肌肉影象,但是在衣湿里我就必须把这些传统锣鼓融入到泰西曲风里,这个对我的寻衅比较大;然后便是一些像布鲁斯之类的节奏,我在戏曲里是没有打仗过的,排练的时候他们(其他成员)直接玩出来了,这个我也须要适应,但是全体领悟的过程我们非常享受,由于这种传统+泰西的东西非常独特。
“变”便是我把传统的乐曲锣鼓轻微加以变革放到歌曲里,比如《放了我》中有一些鼓的SOLO,那个大鼓实际上在戏曲里便是一种陪衬气氛的演出,《打群架》里面的锣鼓是先用粤剧锣鼓铺垫,后来以为不足味道,就编成了川剧的锣鼓。

林权宏:我说几件衣湿乐队在发展过程中碰着的事。
我们还是两个人的时候参加了很多比赛,第一次去参加省会城市的一个专门的乐队比赛时我们拿了第一,我最大的感触是到末了大家比的不是技能而是比的作品,以是我认为作品便是王道,一个作品的高度在于很有内涵和层次,乐手要做的便是添砖加瓦,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又能体会到快乐,这种状态下出来的作品就一定很好。
我要说的便是我们从编曲到作品是非常好的。
我举个例子,有一次我们参加一个在QQ和虾米打榜的比赛,我们就把《不浪漫情歌》重新编了一下,但是由于只有游淼是宜宾人,我们其他人都不太懂歌词的内容,以是在编的时候我们就负责核阅了歌词,用更加抒怀的编曲去做,这也让我感想熏染到乐队在一起创作时候的生命力。
其余便是我和游淼也常常谈论想要做什么样的东西,然后乐队加入后都有自己的见地,在衣湿的整体之下大家都会有方向性地去做考试测验。

M:怎么看现在民谣特殊火但是很多曲子比较粗糙这件事?

游淼:我以为那不是民谣,是盛行歌曲吉他弹唱。
中国的市场便是这样,大家都接管,我以为没什么可抱怨的,由于实在喜好这些的人的审美水平都已经不算低了。
我们所在的层次和所看到的东西实在是很狭窄的,我不想去评判什么好什么不好,我只乐意去做好我所做的东西,然后尽我所能利用各种渠道去推广。
比如我乐意去参加《中国新歌声》。

黄祖辉:我以为一个艺人能不能成功,除了音乐素养有一定水平之外,人文有时候也是决定他是不是受欢迎的成分,包括对他不认同的人群有多少。
比如最近有一个弹木吉他的歌手我不说名字,他溘然火了,很多人喜好他那种经历、那种体验,他们认同他,他做什么大家就都认同。
很多乐手或音乐人以为自己技能很到位了,那为什么我不火,这不是同一个问题,这得看认同感。

M:说说你们是怎么运营乐队的?

游淼:我一贯都把衣湿作为一个项目来做,一个项目假如在经济上是亏损的,那一定是不可持续的。
由于我们都是有事情有家庭的成年人,如果你到三四十岁了还要为你的爱好支出很多的金钱和韶光,那你绝对是无法坚持家庭生存的。
以是我会在全体运作方面计算清楚。
比如我会设计好巡演路径怎么样最省钱,怎么样做票房会最多,我会搜索平台上我们乐队受众的百度指数、优酷指数等的分布,这样会担保我们的预售能做好,然后我们制订好一个路径去走。

之前说(2014-2015)我们做了两年的巡演,没有亏一分钱,而且大家都能分到一笔钱。
我见告你我们是若何做巡演的:周四晚上坐晚班飞机,飞到一个地方,周五中午调音,晚上演一场,周六又去其余一个地方,中午调音,晚上再演一场,周日飞回珠海。

我便是这样去经营这个乐队,以是能持续下来也是有一定的缘故原由的。
如果说在过程中你做专辑还要大家投钱,然后每次巡演大家还赔钱,那可能很多人就不愿意了——就算你乐意,家里也不愿意,小孩也不愿意,老婆也不愿意。
以是我们现在算是走上比较良性的发展循环了。
我以为这个履历可以分享给其他一些希望做乐队的朋友去考虑。
有很多人都是一腔热血:我也不管什么,我便是要做专辑!
我还要投几万、十几万,我要做最好的。
但是不是这样去做的,这样做也不是可持续的。

M:最近的操持?

游淼:我们刚发了一首新歌,在演出的时候唱过,还没有正式推出,是一首根据四川童谣改编的一首歌(当天晚上也唱了,叫《胖娃儿上成都》)。
下一张专辑可能便是做一些小调、童谣的改编,和公司商量往后也会把这张专辑与四川本地的文化属性结合起来做一些设计。
这种结合我挺认同的,比如之前我给成都药监局做了一首宣扬歌效果就很不错。

由于中国的大部分民歌是没有律动的,以是我们之后会在律动和节奏上做一些探索。
我最崇拜的人是许冠杰,由于他在做粤语歌的时候为所有粤语歌可能做成的类型都作出了示范,虽然我不一定能有那样的水平,但我希望我可以把四川方言的可能性更多地去拓展,也想有更多的人来做四川方言的音乐——有一个和我们用同一个排练房的乐队最近也要发专辑,个中一首歌便是跟我们互助的不插电,他们的歌是英文的,但是我改编成四川话来唱,我希望自己能够带动更多人来做这种方言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