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读点故事APP作者:迟非
1
“请176号到7号窗口办理银行业务。”
在银行排了近两个小时,终于轮到了唐愿,他一手牵着唐衍,一手推着轮椅,往7号窗口去,大厅里人来人往,瞧见了他,都不自觉让出一条路,唐愿脸上带着笑,冲他们点点头表示感谢。
唐衍还小,但被唐愿教得好,一个矮矮的小胖墩,满脸严明地跟在唐愿身边,就像是要去做什么大事一样,瞧着人多也不怯。
“您好,叨教您要办理什么业务?”柜台小姐的声音很甜,活像是被人迎头塞了一嘴糖。
唐愿松开唐衍的手,从怀里的那个玄色小挎包里拿出一张存折递过去:“您好,我想把这张存折里的所有钱都取出来。”他坐着轮椅,比柜台前的椅子稍矮,只能看到胸口往上,一双手十分细长,指甲盖透着粉粉的肉色,剪得整整洁齐。
张余珺本来是例行一问,眼神都没从电脑屏幕上离开,手指还在键盘上敲着数字。等着男人把话说完,把存折递过来的时候,她才端好了脸上的笑,转头去看。
就像是晴天一场霹雳在她面前炸开,炸得她头晕眼花。
隔着柜台玻璃,坐在表面的人也同她一样,神色有一瞬间的空茫。
“爸爸。”有人在戳唐愿的胳膊,力道又轻又小。
唐愿恍然回过神来,低头调度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再举头,这般动作行云流水,半点看不出刻意。
他耳膜有些发鼓,心跳就像是接了电一样在胸腔里乱跳。
压了压舌根:“余珺,我来取钱。”
这一声透过柜台的扩音筒传了进去,传进张余珺的耳朵里,震得她身形颤了颤。她慌慌张张伸脱手去,从柜台凹进去的桌肚子里把存折接过来,这一番动作磕磕巴巴,撞在镶了边的玻璃口上,恍然不以为疼。
她一声不吭,拿着存折翻了翻。
唐愿坐在表面,瞥见她手背上磕红了一大块,在那片白皙得能看清血管的皮肤上,格外扎眼。明明是再大略不过的动作,她却像是在翻什么重大文件似的,十指抖个一直。
“取,取多少?”
张余珺的脑筋里像是灌进了岩浆,烧成一片,已然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全部。”
“哦,好。”
那张存折上有近7万块钱,存的活期,利息低得可怜。
她对着存折上的号码,一个一个输到电脑里,机器地按照流程一步一步操作着。
唐愿看着她这副魂都飞了的样子,心头有万般滋味,但终极只以为怀念。
柜台玻璃被敲了敲。
张余珺转头去看,只见唐愿一只手放在玻璃下,手心搁着一块糖,不知道是什么牌子,裹着花花绿绿的糖纸。
“虽然我不急,但是还有人在排队。”唐愿语气温和,说话间不见半点异样,就仿佛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十年的间隔,仿佛昨天刚说过再见,本日又见了而已。
“爸爸,你没有经由我的许可,怎么能拿我的糖?”小奶音有些暴躁,唐衍拽着自己胸前的布兜兜,一脸的不赞许。
唐愿笑了笑,抬手去摸他的头:“回去再给你买。”
张余珺像是在伏天里被人迎头泼了桶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心下有些自嘲,倒是复苏了两分。
手上动作也麻利了些。
请银行职员把钱取出来交给他,还不等唐愿再开口说话,她就按了却束,大厅里的播报,没有感情地报出一句“请182号到7号窗口办理银行业务”。
来人一脸横肉,许是等久了,瞪了唐愿一眼,咕哝一句:“瘸子便是慢。”
唐愿也不恼,只是笑笑,牵着唐衍往阁下去。
张余珺举头看过去,只看到一个推着轮椅的背影,身边随着一个小矮墩。
10年前,他有188cm,猿臂蜂腰长腿,最喜好在晚上去篮球场打篮球,那些年,校队比赛的MVP总是他。往那一站,就能把张余珺从头罩到脚,每次拥抱的时候,张余珺都抱怨他想要闷去世她。
他原来,是那么高大。
2
张余珺入学的时候,唐愿已经研一了。
第一次见不太愉快,但其实印象深刻。
由于学校有一栋女生宿舍正在维修,张余珺所在的专业女生只能搬到研究生宿舍楼借住一个学期。那是她入学后的第一个校际艺术节,全校的师生狂欢到半夜,回宿舍的时候,才创造楼下聚拢了一群男生,嘻嘻哈哈,颠颠狂狂地冲着女生宿舍楼喊,交往来交往去便是那么几句谁谁谁喜好你,谁谁谁暗恋谁。
也不知那日是不是他们太过分,四楼窗户口伸出个脸盆,哗啦一盆水就往下倒,男生动作迅速躲闪,却将刚刚途经、正插着耳机听英语的张余珺泼了个正着,她手里那个陪她度过高考,准备换还没换的老爷机刺啦了两声,彻底罢工了。再看看她自己,十月尾的景象还不算太冷,穿着一件薄薄的连帽外套,却从里到外湿了个透顶,连脑门都被泼下来的水拍得有些发晕。
胡闹的现场溘然安静,所有人都瞧着张余珺那只“池鱼”。
唐愿最早反应过来,把自己身上的外套一把脱下来,兜头朝张余珺罩了过去,嘴里叨叨着:“对不起,对不起……”
张余珺还没来得及回神,就被一股清爽的洗衣液味道笼罩,还带着对方身上的温度。她从小家教严格,从来没跟男生靠得这么近过,一张脸腾腾就烧了起来,让她加倍的含糊。
那个晚上到底是怎么散场的,后来张余珺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她套着一件巨大的男士运动外套,浑身湿漉漉地回了寝室,末了惹来室友一阵“拷问”,她才想起来,这外套的主人是谁她都不知道。
再见唐愿,是在篮球赛上,张余珺的历史系恰好对上唐愿。
唐愿彼时正在球场边喝水,十一月的阳光很暖和,从体育馆的落地窗里透进来,落下一地的光斑,唐愿就站在光斑里,撸着自己汗湿的头发,像极了张余珺在青春期里对男神的想象。
“那是谁啊,学姐你认识吗?”张余珺拖着一起来加油的学生会秘书处秘书长,脸朝着唐愿扬扬下巴。
小秘书长两眼一眯:“学校青协的上一任会长,经管院学生会的会长,在学校挺出名的,当过亚运会和世博会的志愿者。几年前的地震,他也是第一批到达灾区的志愿者,每年东奔西跑做志愿做事,也不知道图啥。可能图个好名声吧。”
张余珺站在那里看着他,然后转头:“学姐,我回寝室拿个东西,立时回来。”
比赛中场安歇刚过,场上又是一片热火朝天,小秘书长冲她摆摆手,张余珺转身撒腿就跑,直奔寝室。把外套从衣柜里拿出来,往怀里一抱,又撒腿跑回体育馆。
这一来一回,跑得她生生在十一月的天里出了一身汗。
缩着脑袋混进唐愿他们系的人堆里,偷摸着找到刚刚他喝水安歇的位置,然后悄悄把外套放在上面,旁边一看,闪进人堆里,等她再露面,已经是面带微笑地站在了自家啦啦队的军队里了。
这一番,就跟做贼似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之前那事,张余珺的目光总是不受掌握地扫向对方的8号,唐愿生得高大,身形利落矫健,每进一球,都能听见那边高喊“唐愿、唐愿”。
球赛末了,历史系输了,饶是一群考古专业的男人,也敌不过每天健身的经管壮士。
人群一散,学生会的同学还得留下来善后。
唐愿和队友几个击掌,一边擦汗一边去拿包拿水,却见自己的包上搭着一件玄色外套,叠得整整洁齐,每一个衣角都折出干净利落的痕迹,放在那里仿佛从天而降。
他倏地转身,恰好瞧见张余珺正弓着腰去够不雅观众席边上的垃圾,衣袖挽到胳膊肘,露出一段白皙纤瘦的小臂,手腕不知道磕到了哪里,红了一大片。
他看着那个安定悄悄,齐心专心一意捡垃圾的女孩,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想笑。
他想起那天晚上,女生宿舍楼下昏黄的路灯边上,那个浑身湿透的姑娘像一只迷路的羊羔,可怜巴巴地站着,一脸委曲看着自己的手机,彷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他把外套罩过去的时候,那姑娘猛地举头,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扮装品的脸上被路灯的光照着,都能瞥见一层软软的绒毛,白皙细腻的一张脸腾一下变成了一团粉色。
张余珺正在和一个塑料瓶作斗争,不雅观众席入口的铁门被锁了,却还漏了一个塑料瓶在角落里,她拽动手里的垃圾袋,穿过铁门栏杆可劲地往里伸,奈何手短脚短,愣是差那么一指的间隔。
溘然一只长臂从她身边伸进来,轻而易举揪住了那瓶子。
“给你。”
还带着淡淡的汗味,张余珺就像被掐住了后脖颈,缩着脑袋讷讷地去拿:“感激。”声音细弱蚊吟。
唐愿却分明看到,这个明明很含羞却强装沉着的小姑娘,嫩嫩的后脖子红成了一片。
他没见过这么随意马虎含羞的姑娘,彷佛光看着,就能让民气生怜惜。
3
或许人与人之间便是这样,不认识的时候总以为天南海北遇不上,认识了却又以为犄角旮旯都能遇见。
张余珺不止一次在食堂打饭的时候瞥见一团男生围坐,唐愿身处个中,咬着一团米饭吃得正喷鼻香,抬眼碰个正着,还挥着筷子跟她打呼唤。
明明,都不算认识。
张余珺心里嘀咕,躲躲闪闪找了个角落,专一用饭。
晚上八点,妈妈的视频电话照例打了过来。
“用饭了吗?”
“吃了。”
“学校食堂好吃吗?”
“还成呢。”
“有没有认识什么男同学、学长啊?”
逐日里都是这些对话,每天晚上八点都要定时上演,寝室里一众室友都在背地里喊她“妈宝女”,可张余珺却不敢不接母亲的电话,逐日都是老诚笃实地重复回答一样的话。
“没有。”
“安安啊,妈妈见告你啊,现在大学的男女关系都很不稳定的,你太纯挚了,不要被人骗。还有啊,要记得好好学习啊,你可是要考研究生考博士,将来做学术的人,不要被乱七八糟的东西打扰分神,记住了吗?”
张余珺脑筋里溘然就闪过那天球场上唐愿咧着一嘴大白牙笑得开怀的样子,她可倾慕了,晃了晃神。
“安安,你发什么呆?妈妈的话听到了没有?”
张余珺回神,讷讷地点头:“听到了,妈妈。”
好一顿周旋,总算挂了电话,她微微吐出一口气,看着刚洗完澡推门进来的室友,室友笑着揉了一把张余珺的脸:“小可爱又被教训了?”
她把新换的手机往桌上一放,露了个憨笑。
“你这样可弗成,都成年了,你妈妈再不放手,你往后可怎么办。”室友把脏衣服择出来准备拿去洗。
张余珺搓搓脸:“逐步来吧。”
话音刚落,手机又响了,小秘书长发了微信过来:来日诰日晚上七点学校表面聚餐,我们系跟经管,不许缺席!
!
!
连打三个问号,可见其激动程度。
张余珺从小认生又含羞,最不会搪塞这样的场合,可身在学生会,又不得不去,她又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拿出单词本,一个劲地背单词。
4
瞥见唐愿的时候,张余珺才反应过来,经管系,可不便是唐愿的院系。
只不过他本日可不是作为学生会成员来的,他都研究生了,学生会早就跟他没啥太大关系,他随着室友出来过生日,结果和学生会联谊撞了个正着。
他晚上随着“宝贝回家”的志愿者跑了一趟线索,聚会去得晚了些,两堆人早已吃吃喝喝玩儿作了一团。
唐愿到的时候,正巧遇上一个大三的男生正在跟张余珺搭讪。
小姑娘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手里抱着个装了橙汁的玻璃杯,粉粉嫩嫩的手指在上面抠着,浑身高下透着一股子受到惊吓的怂气。
那男生满脸堆笑,活像只大尾巴狼。
“学弟,给我让个座儿,来晚了。”唐愿一手插兜,一手拍了拍那男生的肩膀。
男生显然认识唐愿,摸摸鼻子,有些悻悻地往边上挪出个空位。
唐愿拖了把椅子,一屁股坐下,将将靠着张余珺。
张余珺小小地松了口气,冲唐愿露出了个萌萌的笑。这一笑,唐愿才看到,她嘴唇两边有两个小小的梨涡,给她原来乖乖巧巧没有什么特点的脸上平添几分灵气,人也看着通亮了不少。
席上熟人不少,一见唐愿来了,七嘴八舌一下就把焦点集中了过去。
张余珺刚缓口气,立马又是一阵不安。
唐愿瞧着,撸了把头发,把身体往前一倾,一只胳膊杵在桌上撑着自己的下巴,高大宽阔的脊背把张余珺那个小可怜遮了个严严实实。
张余珺躲在他身后感叹:可真是个年夜大好人。
八点刚到,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张余珺捂着口袋,一脸错愕失落措地往外跑,心里念叨了持续串的糟糕,聚餐这事,忘了跟她妈妈报备。
小餐馆表面是条巷子,只有一盏老旧的路灯,巷子背街,卫生情形堪忧。张余珺找了个轻微干净点的地方,接通了视频电话。
“妈妈。”
“这是在哪儿呢?这么暗。”张余珺她妈一张脸都快贴到镜头里了。
张余珺四处瞧了瞧,往路灯那边挪了几步,好歹算是让她妈看清了她那张脸。
“学生会聚餐呢,我在表面。”
“表面吃的可不干净,学生会聚餐怎么不去些高档点的地方。你转头可别拉肚子,你那肠胃被我养得那么金贵。”
“没有,妈妈,很干净的。很多同学都在这里用饭。”
“行吧。那你们几点结束啊,可不能回去太晚,回去太晚随意马虎失事,再说了,你也不能睡太晚,晚上十一点之前必须要睡觉的,不然你哪有精神学习啊。”
可这聚会显然不会太早结束,张余珺作为新进学生会的小干事,哪里敢拍屁股走人。她也不敢对她妈撒谎,只能哼哼唧唧,企图蒙混过关。
她妈妈原来还要说些什么,可弟弟溘然叫人,她妈也只能交代两句别饮酒,匆匆挂了电话。
张余珺捏动手机,看着黑夜里灯光闪烁的校园,既不想回小餐馆,也不想回学校,就这么傻站在表面,站了良久。
“心情不好啊?”
男声从天而降,掠过她的耳边,吓了张余珺一跳,可怜小姑娘脸都吓白了。
唐愿却抱臂站在她身后笑。
“没,没有。”她耳朵开始发热,烫得要命。
唐愿走近一步:“不想进去?不想回去?那我带你去玩?”
张余珺脸更白了,一个劲地摇头,活活摇成了拨浪鼓。
唐愿取出手机,跟室友打了个呼唤,让转告给历史系的学生会长,这个小姑娘他先带走了。
然后一把把张余珺扛起来,跟扛麻袋似的,大步流星往学校里面去。
张余珺哪里受过这些,在唐愿肩膀上就跟一条鱼似的去世命挣扎,可她一个常年缺少运动的小姑娘能有多大劲。
她慌得弗成。
充血的脑筋里挤满了糨糊。
迷迷糊糊里听见唐愿说话。
“高师傅,我打会儿篮球,晚上锁好门把钥匙给你送过去。”
再被放下来,人就已经到了篮球场。只是不晓得是哪个篮球场,八点的黄金韶光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学校以前的旧场馆,新馆又大又亮,逐步就没什么人过来了。”唐愿熟门熟路地从器材室里掏了颗篮球出来,“会打篮球吗?”
张余珺鼓鼓脸:“我要回去了。”转身就走。
“跟你妈妈不犟,跟我在这儿犟什么。过来,我教你打篮球。”唐愿拍拍篮球,气足得很。
“你怎么偷听我讲电话!
”张余珺一脸的不认同。
唐愿把球抛过去:“我出来抽根烟而已,欠妥心听到的,你可不能乱给我扣帽子。”
张余珺被唐愿拉着打了一晚上篮球。
一个不情不愿,一个去世缠烂打。
居然也玩到了晚上十点多。
饶是张余珺很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个小时,是她这段韶光以来,最轻松的时候。可以大口喘气,可以满场乱窜,可以在进球的时候放荡笑,也可以在输了的时候发脾气扔球。
她气喘吁吁站在篮球场中间,冲着唐愿咧嘴笑,唐愿也冲她笑,还是那样爽朗温暖的笑颜,眼睛里闪着碎光。
张余珺心跳极快,也不知是运动后的加速,还是由于面前的人。
唐愿送她回宿舍的时候,倒是说了句正经话:“我现在在帮一个拐卖儿童家庭找孩子,你要不要一起?”
张余珺木鸡之呆。
唐愿也不等她回答,且当她默认,大着胆子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下次跑线索,我给你打电话。”
5
11月下旬加上全体12月。
刨去上课做作业,参加学生会活动以外的所有韶光,张余珺都在随着唐愿跑线索,有时候为了一个不确切的小都能从城市这头跑到城市那头,再裹着大衣坐着汽车去屯子。
两个人走得近,自然有些闲话。
唐愿室友找他琢磨:“你这是,泡到了,还是没泡到?”
唐愿一肘子过去:“别胡说八道。”嘴里说着这话,眼睛却亮得惊人。
直到期末考试来临,随着复习考试,不得不把事情移交给其他志愿者。
那一年的冬天是个寒冬,连邺城这个范例的南方城市都下了几场小雪。
农历12月28那天晚上,张余珺接到了唐愿的电话。
“我在昆城火车站,晚上十二点的火车回邺城过年。你要不要来找我?”唐愿的电话里还透着呼呼的风声。
张余珺刚洗完澡,正坐在房里吹头发,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门,心脏怦怦狂跳:“你……等我一会。”
说完把电话一挂,手脚麻利地换了身衣服,心都快吊到了嗓子眼,开门闪进了弟弟房间,扯着他的耳朵:“跟我出去一趟,晚上回来不准跟妈说一个字。”
张小弟正愁不想写作业,脑袋一个劲地点。
俩人串好了口供,把张妈妈好一番乱来,冒着风雪就出了门。
唐愿穿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两手插到口袋里,就站在火车站大门口等,姣好的一张脸被风吹得通红。
远远就瞧见一个圆滚滚的球扯着另一个圆滚滚的球,一起朝他挪过来。
张余珺没看到他的时候还好,这会看到了就开始浑身不得劲,暗骂自己为啥要把自家那个混世魔王给带来,真是馊主张。
“我弟弟。”
张小弟十分自来熟:“姐夫,你好啊!
”
“噗”
“咳”
饶是唐愿这么淡定一人,都被这小子呛了一口。
张余珺脑筋充血,一把捂住张小弟的嘴:“给我把嘴闭上。”
唐愿看着姐弟俩打成一团,站在一边笑得见牙不见眼。
“找地坐坐吧。”他开口。
张余珺转头去看他,他才看到小姑娘眼睛都羞红了。
“那边有个肯德基。”张小弟手一指,一个跨步,就往肯德基走去,连背影都透着垂涎。要知道平日里,张妈妈是绝对不许他们吃这种垃圾食品的。
唐愿带着张小弟去点餐,张余珺靠窗坐着,浑身的拘束。只要一想起张小弟胡叫的那两个字,她就血气直往脑门冲。
“嘶。”张余珺被冰得一激灵,一转头,就见唐愿手里拿着杯冰可乐,贴着她的脸冰她,她瞪他。
“我弟弟呢?”
“洗手间。”
“也不问问我为什么在这?怎么知道你家在这?”他坐到她对面,拉开羽绒服拉链,往椅背上一靠,动作是说不出的洒脱。
“你怎么在这儿?”张余珺只得开口。
“支教,在昆城转火车。你们秘书长见告我你家的地址的。”唐愿卖队友卖得超快。
张余珺鼓了鼓嘴:“你常常支教吗?”
“每年寒暑两个假,从大一开始。”唐愿把蘸了番茄酱的薯条塞进张余珺嘴里,“明年暑假,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支教?”
“要”字还没开口,张小弟就跟小炮弹似的冲了回来,抓了一把薯条往嘴里塞。
张余珺满头黑线:“慢点。”
“随他去吧。”唐愿开口。
张小弟冲唐愿挤眉弄眼,得意地瞧着自家姐姐。
有张小弟在,两个人也没有说太多话,只是安静坐着。张小弟在一边大快朵颐,满脸惊叹。
手机响了,张妈妈催他们回家。(作品名:《远山紫》,作者:迟非。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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