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岁的倪虹洁身上有一种略带神经质的天真感。

在《演员请就位2》(以下简称《演员2》)的节目中,她把市场评级为B的卡片打开又迅速合上,吸气、眨眼,吃惊和尴尬全都写在脸上;坐在木箱上倾慕S级的沙发,嘟囔该当发个冰淇淋;晋级之后蹦起来朝不雅观众比剪刀手,被导演批了一边抠着胳膊一边哭……

倪虹洁晃晃荡悠 休闲娱乐

她不懂掩饰笼罩,也不想掩饰笼罩。
说话直,乃至有的时候有点愣。
误打误撞进入这个圈子,她花了十年去排斥,当她创造当演员的好,机会彷佛又在逐步消逝。

《武林外传》火了之后,对她来说,不过是多了些戏演。
接了能挣些钱,不接实在也无所谓。
闫妮红了,姚晨红了,倪虹洁呢?她说她一贯在面对这样的提问。

她闲逛去了。

她喜好在山野里闲逛,喜好晃晃荡悠的状态。
对拍戏没有太大激情亲切的时候,常常到四川,在镇上提个羊腿,带个面包,骑一匹马,带着帐篷和一群不认识的人一起进山。
那些年和快乐干系的影象,全和演戏无关:看小镇里的老人坐在板凳上晒太阳,在路边小摊吃到了好吃的小面,想象着自己买了一匹马养在后院。

她自认为是一个发展缓慢的人,没有空想,对未来也没什么方案,像个野性十足的小兽,一边玩玩闹闹,一边逐步终年夜。
直到遇上《蓝色骨头》才后知后觉地嗅到演员这个身份里迷人的味道。
在那往后,倪虹洁开始喜好上演戏:逐步和这个行业结合成一体了,以为自己要当一个好演员。

但机会没有由于态度的改变而增加。
影视市场里,闲逛的那几年一点折不打的记在她身上。
和很多中年女演员一样,倪虹洁陷入只能演妈的尴尬处境。
有网友做了统计,《过春天》里,倪虹洁演黄尧的妈妈,两人相差16岁;《摩天算夜楼》里,倪虹洁演Angelababy的妈妈,两人相差11岁;《第二次人生》里,倪虹洁演王媛可的妈妈,两人相差6岁……在《演员2》的舞台上,倪虹洁补充:我还演过和我同龄的芦芳生的妈妈。

但有了热切的渴望之后,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就像当年她晃晃荡悠时有一股清闲的清闲感,现在她也有自己的节奏。
就逐步来,最好能演到80岁,最好有更吃重的角色,最好在演员这条路上更淋漓尽致一点。

以下是倪虹洁的自述。

文|王双兴

编辑|金桐

1

参加《演员2》之前,我等了好久,怎么没人约请我参加演员类节目呢?我可想上了,以为能上台演好愉快,而且能让大家瞥见。

没想到,上这个节目压力还挺大的。
排《误杀》那几天,每天都在疑惑自己。

最开始我们在导演的安歇室练过一遍,我当时以为自己特殊投入,一直地琢磨什么能让我冲动,什么会让我朝气,什么时候我要畏畏缩缩,比如说警察来我不敢看她、喃喃自语什么的,自己以为想得挺明白的。

没想到导演看完之后说,这么演不是他想要的:十个母亲,十个都你这么演,你怎么做第十一个。

我懵了。
凭我自己现在的演出履历,想不出来到底要怎么演,又没有人商量,我就乱了,没有信心,没有底气。

凯歌导演就跟重型压土机一样碾过,我本来是可快乐的一个人,清晨来的时候踢踏踢踏,晚上回酒店时就变成了踢…踏…踢…踏…录像厅那个过道很长,真的是觉得走不到尽头,灯光还不是暖色调,煞白煞白的,一个人也没有,我跟个纸片人一样飘回去,然后耷拉在那里,全体人特殊焦虑特殊紧绷。

回去之后,压力大睡不着,每天换各种办法,从一开始数羊,到听白噪音,再到听佛经,听一晚上也睡不着,脑筋里一遍遍在过,到底要怎么演才能达到导演的哀求。

我是个特殊感性的人,特殊乐意相信我演的角色,以是我现在看所有角色,还是在自己身上找相同的地方。
如果我是他我会怎么样,然后无限放大,这是我目前能做到的。
就像我理解的那个妈妈,你儿子把我女儿强奸了,我恨不得手撕了你,这是一个普通女人的想法。
以是表现出来便是外放的,青筋暴起,眼泪往下流。

导演站的高度不一样,他以为大家都是深受侵害的母亲,没有必要再侵害对方一番了,要沉着、克制地呈现。

直到末了一遍排,我的状态濒临崩溃了,特殊镇静地在那儿演,心里还委曲,眼泪就哗哗地往下掉。
导演说:老倪,便是这么演,这么演就对了。
我的天啊,我当时又哭又笑,真的没想到,导演从来没表扬过我,溘然表扬我,就觉得那根筋要断了的时候,溘然峰回路转。

我看到了第11个母亲,背后是其余一个高度:两个母亲的和解,以及爱与宽容。
我思想还达不到那个境界,但是看到了这种可能。
这便是有导演教和没有导演教的差别吧,你可能永久看不到自己身上少什么东西。

我以为这是来节目最大的收成。
平时谁会打击你?虽然说你名气不是很大,但是也演了那么多年戏了,是吧?没有谁会说什么,这么多年我都没有被导演骂过,真的被导演批评过之后,觉得自己没有自傲了,彷佛不会演戏了,但是导演又把你捡回来了。

当时我在微博里写:我在这里生出了一股大力气,拔掉了自己一贯想拔掉的、卡住演出瓶颈的那个橡皮塞子,听到嘭的一声,非常高兴!

《演员请就位》中的倪虹洁 图源网络

2

实在,最初入行时,我对这个行业根本没这么多激情亲切,挺有偏见的。

高中时,我陪伴伙去拍广告片,被扮装师创造了,她和我说:哎呀小姑娘,你长得太好看了。
我特殊吃惊。
小时候,父母下乡去常熟,我被寄送到上海的姑姑家,每天穿着大人穿剩下的、肥肥大大的衬衫裤子去上学,以为自己就像丑小鸭,对外面完备没有信心。
那一次是我第一次听别人夸我俊秀。

后来,扮装师带我见了导演,一周后,导演找我拍了朵而胶囊的广告片,也是由于那次的机缘,两年后,婷美亵服找了过来。

签条约的时候,上面写着婷美保健修身亵服,我还在想,怎么还成了亵服形象代言人呢?但想到前两天试穿的时候,只不过是类似背背佳的保健衣,就签了。

直到我进公司的时候,看到模特们都穿着文胸在那儿,他们彷佛也无所谓,特殊大方地走来走去,但我当时坐在地上就哭了。
那个夸我长得俊秀的扮装师过来说:没事没事,你先试一下给导演看看,来日诰日要拍,我和导演说给你找个替人。

结果第二天去了,不是替人吗?事实上,机器架好,就等着我开工,片场所有人都看着我,大家都这么穿着,彷佛我不穿才是怪物呢,更何况,条约已经签了,我没有钱赔。

就这么拍了一条火遍大江南北的亵服广告片,我还被评了全国十大广告明星。
那时候是1999年,接下来的五六年,那条广告在电视上放得特殊多。

当时全体社会的氛围还不是特殊开放,每次我们一家人一起用饭,开始还在叽叽喳喳说话谈天,溘然电视里传出那段音乐,我出来了,大家就都急速低下头在那儿吃,一片安静。
那二三十秒极度煎熬,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他们也不跟我说话,电视也不看,等那个广告过了开始放别的了,又开始抬开始叽叽喳喳说话了。

从始至终那件事他们一句也没有提过,但越不提,我越知道他们肯定特殊介意。

倪虹洁从前间的造型 图源网络

期间,我在同济大学读了书,学的经济信息管理。
有人建议我考上戏,但是家里人以为,往后还是要找个正经的事情,就这么去读了我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专业。

婷美亵服火遍大江南北之后,陆续有其他广告找过来,我对这个行业很抵触,以为都是骗人的,就都谢绝了。

上学期间,由于长得还可以,也被星探找到过,说只要留张照片,我们的广告就会来找你,我全都谢绝了,完备没想干那行。

也没想过将来要做什么,直到千禧年初,一个山东的制片人到上海找到我,拍电视剧。
我说没演过,他说:没有关系,你肯定能演好,那个角色特殊适宜你。
就这么拍了第一个戏,后来陆陆续续有其他戏找过来,倒没有由于亵服广告的影响突出身材之类的,但彷佛都不是那么好的角色,情人、小三之类的。

早期的影视剧制作门槛比较低,活儿会做得比较快,比较套路化。
我都会拍:来,大家走一遍啊,好;全景,一起哈,来,靠近,切;你坐这儿,我坐这儿,这儿个机器,那儿个机器,总体再来一个,好,下一场。
那时候我以为,演戏彷佛和拍广告差不多,挺大略的;可以挣钱养活自己,挺好的。

有一阵儿烂剧本特殊多,不知所云,我都看不懂;剧组也鱼龙殽杂,我还碰着过当街斗殴的,灯光组拿着灯架,满大街追录音组。

那时候拍戏,很多便是自己在往外掏,别人没有韶光来跟你说我以为这个人物前面后面怎么样,或者这个你演得非常好,但是可不可以给我其余一种,没有人说这样的话,也没有人去说戏、磨戏,大家都特殊劳碌,希望快点完成任务。

导演用不用再来一条?

不用了,我以为挺好了。

那个时候也无所谓,你拍得快,我早点收工,以为挺好,挺好,过了就好。
反正大家都这么拍嘛。
但是你会短缺一种造诣感,就以为没意思,没意思也得干,但是不会花太多精力。

拍摄中的倪虹洁 图源网络

3

到了《武林外传》剧组完备不一样了,真的是世外桃源,一群人生活在一起,大家特殊亲。

中午拿着一个饭缸去食堂用饭,炊事可好了,都是肉。
喻恩泰老爱吃蒜,我们都嫌弃他。
吃完午饭,下午一点钟才去拍戏,围着一个大桌子,就一个房间,里边是换衣服的,大家在表面嘻嘻哈哈对词。
到五六点,就收工了,大家在门口聚餐,再喝点小啤酒,他们爱看球赛就看看球赛,其他人就谈天。

那时候是夏天,我记得山上空气好,各种虫子叫鸟叫,还有一群猫猫狗狗。
每天夕阳西下的时候,就牵着组里的狗去玩,很愉快。

一点包袱都没有,拍戏也没有包袱,人和人之间没有什么隔阂,特殊坦诚。
半年生活下来以为大家都好亲好亲,没有原来看到剧组那些恐怖的场面,我才知道也有剧组会是这样子的,好愉快。

倪虹洁在《武林外传》中饰演无双 图源网络

那时候对演员这两个字,没有太深的理解。
我做作业也很大略,剧本拿过来,把我的词划下来,全背出来。
我背得可快了,然后一拍,就过了。
演员可能便是这个样子。

后来,没想到《武林外传》火了,想在小面馆啊、小地摊啊吃碗面、吃个串儿,刚以为好吃,就创造有人坐到对面了,一贯盯着我看,瞬间汗出来了,面也吃不下了,就走了。

那时候我真的不肯望自己火,反正我有戏拍,也有钱挣就行了,不肯望自己红,被人关注我还挺难熬痛苦的,被认出来也以为好尴尬。

之后有公司找过来,我没签;有戏找过来,也没全接。
每年用小半年韶光拍戏,其他韶光在表面闲逛。

很长的一段韶光里,我都属于一种游牧民族的(生活办法),常常一个人去四川,在镇上带个羊腿,带个面包,带个帐篷,骑一匹马,和一群不认识的人一起进山。

晚上就在山上露营,天好冷,但是星星好近,全是星星,密密麻麻。
身边都是不认识的小青年们,他们也不认识我,大家叫上老乡、护林人一起烤面包、烤羊腿、煮羊汤,分着吃。

有一次结束之后,要各回各的城市了。
有人拍了很多照片,打算通过邮箱发给大家,到我的时候溘然说:你长得跟《武林外传》那个无双彷佛啊。
还问,是不是啊?我说:不是!

我喜好去云南,我喜好那里,生活节奏好慢。
我想在不拍戏的时候,每天穿着蓝色的袍子,戴着银饰,拿本书在那儿看,喝着滇红茶晒太阳。
然后我再买一匹马,马不贵,七千块钱一匹,可以买一匹养在后院里。
我每天四五点钟的时候就可以骑着这匹马,走过青石板路,去那边的菜市场买菜。
我真这么想,由于云南的马是可以随便走的。

后来,我真的去开了家堆栈,创造弗成,我那个院子,妈呀,每天好吵啊。
无数的人在找我通马桶啊、修电视机啊,什么开房、退房,哎呀。
马也没买成,由于买一匹马不贵,但请人每天养马挺贵的,我想算了吧。

还是太梦想主义,你知道吗,还不是空想主义,就老爱做白日梦,做过无数个白日梦,自己还挺愉快的。
堆栈现在也在,反正也不挣钱,赔着,也没人要,就放着吧(笑)。

那种日子挺愉快的,去西藏啊什么的。
反正除了拍戏便是玩,各种玩,我对奢侈品、买东西什么的不感冒,以为没有用,但是这种闲逛的日子是我一贯喜好的,以是也没签公司,万一我想出去他们不让怎么办,万一他们想让我演的戏我不想演怎么办,总怕有羁绊。

真的无所谓啊,有人找我演戏,问有没有空,有空;我们预算不是很高啊,行,大差不差;后来没信儿了,不去就不去呗。
连剧本都不看,只看人情,而且也从来都不会谢绝,当时演员对我来说连一份事情都算不上,觉得是一份闲差,打牙祭,不忘词、不被导演骂、拍完就行,其他时候还是以自己的生活为主。

我老以为自己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到现在有很多演员和导演我也不认识。
什么制片人啊,只有互助过的我才认识,你让我找一找关系,问问这个戏谁投的、导演是谁啊,请导演出来吃个饭呗,或者买点东西见见制片人,都做不出来,以为好丢人。
由于从来不跟那些关系用饭,以是我也从来没有关系。

给我剧本我会演戏,会撒谎,会吵架,生理特殊强大,但到现实中就弗成了。
我也不知道我这样的人是不是适宜在演艺圈生存,反正这么多年也就这么过来了。

现在好一点了,可能也没好哪儿去。
我看自己参与的真人秀,刚想表扬一下自己说:看,我现在挺调皮的,看不惯的或者不认同的,就不说了,不看你,看别的地方,努力不表现出来。
结果镜头一过来,创造表情管理不好,实在全写脸上了,还是看得出来。

每天也不想什么大事,就知足于比如本日吃了碗特殊好吃的小面,高兴半天,想着我来日诰日还要吃。
就真的这样,特殊随意马虎知足和有幸福感,以是对未来,也没有说我要怎么样、我要成什么样的人,我今年拍几部戏、做到女几号,然后拿一个什么奖,从来没想过,只想安定悄悄过自己的小日子。

这些年,总有人问我,《武林外传》之后,闫妮姚晨沙溢他们都火了,你却没火,有没有压力?他们做好了准备要干这一行,并且付出了努力,但是我没有。
我在那时候还不适应那样的生活。
机会实在挺多的,但是我也没有当回事儿;现在知道宣扬很主要,那时候也不在乎。
总是以奇怪的办法错过很多好的机会。

而且,不以为会演戏是一件了不起的事,看其他演员演戏时,说哭就哭,好奇怪啊,好假啊。
等自己拍了也在那儿演,那时候特殊抵牾,又要干这一行养活自己,又瞧不上这一行。
实在是没有想好到底要做哪一行,还犹豫着说要不要去开宠物店呢。

图源微博@倪虹洁

4

2009年,尚敬导演把大家叫回去,拍电影版《武林外传》。
那时候溘然意识到,韶光在自己身上过得好快,一晃四五年就过去了(笑)。
我还在原来的节奏里,但是他们都发展得比较快,变得特殊特殊忙,没有很多的韶光,拍完戏,他们可能还在想别的戏的事情,但我拍完还总期待着能回到过去的状态,但大家没办法像以前一样混在一起了,找不到原来拍电视剧时的觉得了。

是一定的吧,四五年过去,想的事情、看待问题的角度也会不一样。
瞬间就特殊有间隔感了,那种间隔感并不是说多有名、演了多少戏,说不上来,和原来的觉得有很大差距,也挺失落落的。

演出上也有了差距。
那时候我以为闫妮演得可好了,以为自己彷佛总是演不好,两三年没怎么好好拍戏,变得生疏了,不太能适应拍戏的环境了,一说预备开始,说词儿我就心慌,心里以为自己会忘词,虽然没有忘,但是说的词都是不在点儿上,不在节奏上。

尚敬导演他从来没有说过我,那次他溘然说:哎,倪虹洁,你怎么变木了,你怎么没有灵气儿了?

他有个习气动作,便是提裤子,一边走一边拽裤子,然后半开玩笑地说的。
我听了之后,当时在努力地笑:啊?有吗?嘿嘿。
但是后来回去哭了好久。

他这么说让我以为,原来那么一点点骄傲都被打灭了,本来以为导演不会说我的,每次都演得还行吧,但当时以为,我是不是真的不能再在这一行干下去了。

拍摄《武林外传》电影版时的倪虹洁 图源网络

好在很快碰着了《蓝色骨头》,碰着了崔健。

拍完电影版《武林外传》之后,尚敬导演打电话给我说:崔健找你,崔健你知道吗?我说:崔健?不是唱摇滚的吗?他说:对,他拍一个电影,你回北京见一下吧。
我当时以为,女主角,找我也不可能让我演,只是尚敬导演说让我见一下,那我就去见一下。

当时是夏天,我记得还挺牢的,我也不会打扮,把长头发半扎起来,穿一条白裙子,开着我的黄色小polo就去了。

看到崔健的时候,咦?小老头儿?本来我以为他该当很摇滚,很酷,没想到是那个状态,很放松,坐在窗边。
他也没给我看过剧本,大略聊两句之后就给我放他的那首《迷失落的时令》,(哼唱)太可惜/也太可气/我刚刚见到你/你是春天里的花朵/长在秋日里……

那天的景象就像本日一样,不是特殊晴,但太阳照进来,我能看到光芒里好多小灰尘在那儿飘。
然后听到他的歌词,他的曲子,哇,心里就像有石头一块一块压上来,喘不上气。
心里在想,一个女人生错了年代,又错过了属于自己的感情,好可惜,不知道为什么就哭了。

他坐挺远的,我也没看他,反正我也没什么压力,以为他也不会选我,来见一见而已。
没想到后来就叫我演了,可能以为我能听懂他的音乐吧。

拍的时候在巫溪,重庆一个特殊偏的山区,彷佛到了一个隔绝的天下。
那是文革年代的戏,跟我生活差距还挺大的,但是我生活当中也不是很现实的人(笑),以是就还好,无形当中倒特殊契合那个角色。

崔健是个特殊像孩子的一个成年人,我以为是由于我们俩有相同的地方,便是真的很纯挚、很单一,看东西看事情比较大略,就能聊到一起。

他有时候看我演戏,比如一场哭戏,儿子被抱走,我一遍一各处跌倒在地上,一遍各处哭,一上午都在哭,然后他真的特殊负责地跑过来,就这么盯着我,说:好厉害,倪虹洁你怎么哭的,一贯在哭哎,好厉害。
会问那种很奇怪又很纯挚的问题。

在戏里,我演的是一个特殊俊秀的女孩子,生活中由于仙颜遭受了不公正的报酬。
每天一穿上那个年代的衣服,走在石板小路上,我就会以为自己便是个文艺小青年,身上有那个年代的美,每天都以为哎呀,好愉快啊,不自觉地就投入进去了。
以前演戏,可能演谁都是在演自己,但是在那部戏里溘然有了另一种觉得,便是演谁便是谁。

最开始叫我去演的时候,除了崔健之外,所有的事情职员都不相信我,说她演笑剧的,问导演:你没有看过她的《武林外传》吗?然后崔健说:啊?我没有看过啊。

哦……

除了他之外,所有的事情职员对我都是一样的态度,就以为,哎,反正差不多能完造诣行吧,由于是导演定的嘛。
但没想到竟然能演好,以是他们总是在夸我,每见到我一次,就会说:太出乎我们猜想之外了,我们都以为你便是个情景笑剧演员,能演成什么啊,没想到你能演得那么好。
到现在好几年了,我跟那部戏的事情职员还有联系。

那个剧组是一个专业性特殊高的团队,导演、拍照、殊效等等,每一个事情职员都特殊敬业,嘴里全是关于戏的事,连闲聊都听不到。
不拍戏的时候,崔健就抱把吉他边弹边唱,特殊陶醉。
你能从他们身上看到创作带来的享受,也是头一次知道那么多人那么负责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就像好多细细的小麻绳,末了拧成手臂那么粗,就以为这个组好踏实啊。

那个环境对我帮助特殊大,我每天都特殊自傲,特殊骄傲,由于他们说我戏演得好。
就像这次在《演员2》和大鹏导演互助《花木兰》,末了的影视化呈现,导演们的反馈特殊好,全是称颂我的,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特殊怕离开这个舞台的时候会有遗憾,包括会疑惑自己,是不是只能演以前演的那些角色。
现在我以为不只是对我演出的认可,也让我有信心去接各式各样的角色,有信心把它们演好。

从崔健那个组出来之后,我创造实在演戏演得好是很受人尊重的,跟你长得好看丢脸没有关系。
努力了是会有回报的,这个回报不在于得到了多少流量或者多少名气,而是你的努力和付出是被认可的,这个光彩感每天都萦绕在我身上的,以是我每天都特殊愉快,是一种幸福感。

原来我是分裂的,一边当演员,一边疑惑这个职业,可干可不干,老想干别的;浑浑噩噩一蹦10年就过去了,直到有一天真的是觉得彷佛在逐步终年夜,以为自己是要有一个喜好的事,在逐步终年夜的过程中才创造,哦,我越来越喜好这份事情,从那时候开始,我逐步和这个行业结合成一体了,以为自己要当一个好演员,要好好演戏。

《蓝色骨头》里的倪虹洁 图源网络

5

有了喜好,有了信心,对待这份事情的态度就不太一样了,每天的重心也不一样了。
《蓝色骨头》之后,我开始以戏为主,以角色为主。
到了一个城市,拍比较主要的戏,会有生理压力:我不能干别的事。
以是就不会出去旅游,不会跑出去遛弯、吃好吃的。

心思开始用在演戏上,人也不自觉地开始用功。
后来,每接一个角色,都会理无数遍剧本,想很多东西,一样平常作业都是用铅笔做的,由于我常常改主张,总是想找一个最好的,然后把原来那个擦掉,重新写,或者把三四个都备注上去,看看哪个更好。

而且比如说本日要演一场比较有感情的戏,我可能早上我就不跟任何人说。
几年前我接到一个毒枭的角色,由于我没演过,女毒枭的形象在电视上也不太看得到,以是我一贯不知道该当是什么样。
直到给我造完型之后,我瞥见镜子里的自己,溘然以为好凶,再看,越看越凶,从那时候开始,看扮装师就这么斜着眼睛看,看所有人都这么看。

由于我知道如果刚笑完眼睛眯着,一说开始我没办法很快变成角色须要的样子,以是从进组第一天起基本不跟他们嘻嘻哈哈谈天,就抱着一种看谁都不顺眼要灭了他的心态待着。
在那个组大家肯定以为我特殊不好相处(笑)。

以前有大把机会的时候,我在四处闲逛,后来逐步喜好上这个职业了,但随着年纪的增长和名气的低落,机会变得越来越少了。

《武林外传》之后,你没有往前走,就即是往下走了,后面就会越来越难,机会也变得越来越名贵,并且很多时候是争取不到的。
以是我只能去演一些没有人和我抢的反面角色,比如《娘道》里的隆万氏;要么便是去演各种妈妈。

就像我在节目里说的:假设我不去演妈妈,或者不愿意演大反派的话,我就没有戏可以演。
我以为我自己现在就像一根皮筋,每天都会把自己的能量充得特殊满,然后满怀着激情地说我要创造一个角色,但是这根长长的皮筋每次都会狠狠地弹回来,由于我根本就争取不到这个角色。

有一次,为了争取一个角色,我花了两天韶光,把一部戏八十多集的剧本全都看了,看得头晕脑胀,便是为了把人物关系捋清楚,等导演问的时候我要说给他。

但到末了,让我一次试戏、两次试戏、三次试戏……我很少有试三次的,我当时在想,这意味着他对我的认可,由于每演完一遍,导演都说很好我很冲动什么的,但后来还是没让我演。

我知道,跟我演得好不好没有关系,也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现在导演的话语权不是很大,在很多条件的限定下,他也没办法做出决定。

还有的便是导演见过之后,聊得特殊好,末了还是没拿到角色。
等电影出来了一看:哦,末了是她,比你有名气,人家可以,你只是备选。

以前没有这种感触,可能本来我也不太在乎,等我在乎的时候,以为好喜好啊,以为我一定能演得很好,那么仔细地看剧本,但是当我做完自己的努力之后,创造我还是争取不到,没有别的缘故原由,便是不足有名,我就开始焦虑了。
我一贯玩儿下去,50岁我还在玩儿,那基本就不进则退,至少不能往前迈一大步。

但是自己也清楚,流量、机会这些都很难说,付出的努力和得到的回报可能不成正比,我能做的便是溜着小步往前走,至少我在演戏,不管演什么角色,对自己都是种磨炼,由于我一贯在干这个事,就会游刃有余,真假如哪天碰上了,至少做好了前期准备。

以是前几年我也一贯在拍戏,演过《一夜惊喜》里丑丑的海蒂,演过《加油,你是最棒的》里的职场女强人牛俏丽,还演过《摩天算夜楼》里被家暴的妈妈钟洁……会珍惜找到我的每一个角色,哪怕是很小的角色。

《摩天算夜楼》里的倪虹洁 图源网络

市场很现实,在《演员2》的评级环节,我被分到了B级。
不过也没紧要,参加这个节目,便是希望自己的演出能被更多人看到,希望我可以有一定的市场竞争力。

去《演员2》之后,得到的关注确实比以前多了很多,原来路上被别人认出,都说你演的无双若何若何,现在变成了你是倪老师吧,我看了《演员2》,你演得可好了。

找我拍戏的也多,是真的多,基本上每天都有,最多的一天收到过3个剧本,而且很多无论是制作班底,还是导演和编剧团队,品质都特殊好,还有导演约我明年的戏。
我说这是什么情形,就溘然以为自己好红。

找过来的剧本会有不同的角色,不过还是有很多妈妈的角色,但是戏份变重了。
那天我接到一个剧本,很好的导演,我一看,从第二场开始就有(戏份),然后翻页,创造第七八九十……到底有多少我的戏?一看有几十场。
都不敢相信是真的,心想:是让我演这个妈妈吗?再翻一遍,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妈妈……

以是说虽然更多的还是妈妈的角色,但是可演度变宽了。
以前在十场里面塑造一个不一样的角色,现在我可以在几十场里面找到自己,也是挺愉快的事。

原来是无所谓,现在懂得珍惜机会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能在同一个韶光里轧几个戏,还是要有取舍,虽然也不一定是精确的,但是不要过多地花费自己。

我可能发展得比较慢,某些方面特殊滞后,对未来的方案什么的,都没有,每天都很愉快地过着。
我现在40多岁,心智还在30多岁,但你要知道我30岁的时候,心智可能也就20高下吧。

逐步终年夜,对演员这个职业的理解也越来越多,回过分去看,这个事情你能干得了,你又喜好,然后又能养活你自己,还能让你去不同的城市,不用朝九晚五,还能演各种各样不同的人物……特殊适宜。
上哪找那么好的事情,就在你面前,瞎晃什么啊。

我看过很多国外的电影,看到很多精良的演员,但我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到那个状态。
比如《达拉斯买家俱乐部》演艾滋病传染者那个,瘦得身上全是一根一根肋骨,跟飘着的鬼一样,一个演员为什么会对角色付出那么多?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去够到,但是我特殊想成为那样的人,可能真的是须要像凯歌导演那样的演习,无数次地把你弄扁了重塑,便是重生。

现在,戏演得好的时候,我晚上躺床上还在笑,真的很愉快;第二天早上要去片场,想到有主要的戏要拍,又特殊愉快。

就像我在节目中说的:我以为我这辈子只会干一个事儿了,由于我喜好演戏,我会一贯当演员,我以为我可能会拍到八十岁,然后真的哪天身体弗成了,某个片场我就倒下去了。

图源微博@倪虹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