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东方
在太仓下了大巴,走出车站的时候,有时听到一个拉客的与一个搭客之间的对话.
北方口音的拉客的问:走吧?
搭客反问:去哪里?
拉客的答:你去哪里我去哪里。只要给钱,去哪里都行。我只认识钱,谁跟钱也没仇,给了钱去哪里都成,不给钱哪里都不去……
搭客:……
这位拉客的彷佛不能理解,实在搭客误以为他是开大巴揽客的,是有固定的目的地的那种。不过其余一种可能就仅仅是他的习气,一定要在措辞上占上风。用自己的喋喋不休将对方的气势压制住,以抢得自己在要价上的话语权。
在任何地方的汽车站我们险些都可以见到这种上前拉客的人,实际上太仓站在这方面还是做得很规范的,任何方向的车辆都一览无余,门口的出租车有秩序地排队候客,公共自行车的取车点也就在出租车一侧。
而太仓汽车客运站还包含着上海虹桥机场的太仓航站楼和本地公交车的总站。太仓的很多公共汽车发车都是在客运站内,客运站内专门开辟了公交车始发区,不须要事先买票,只要排队候车,上车投币即可。不过,太仓的公交车虽然线路不少,但是车次不多,间隔比较长。
没有耐心等公交车的人可以选择骑车。太仓的公共自行车,与共享单车不同,是那种固定停放地点的传统模式。虽然全城设点不少,但是车子普遍比较难骑,骑车就像是在进行腿部的阻力演习,其困难险阻之状态,只能是权当演习以自我安慰;偶尔碰着一辆蹬踏起来轻松些的,一下就能让人欢呼起来。
更大的问题是借车还车必须在一个小时之内完成,这就须要在目的地附近找停车点,一时找不到就会很急,由于超过一个小时往后就要扣款了。有时候慌慌张张找到了停车点,还了车,立时又扫码取了同一辆车连续行程。而那些准备骑车去一些没有停车点的地方的行程,也便是以而被自动取消了。
直到后来才创造,实在还有一个延时功能,延时一两个小时依旧是免费的。延时四五个小时也仅仅收费五毛一块,以是还是比较实用的。这对付共享单车没有进驻的城市来说,已经是最灵巧便捷也最经济的交通办法了。
太仓传统上是一个以水道交通为最主要的交通办法的地方。不论是长江口郑和出海的浏家港,还是在历史话语中屡屡涌现的南码头,都因此发达的船运为根本的赫赫存在。船运衰落往后,在上个世纪之初就已经有了本地人投资培植的沪太公路,至今公路网络早已形成,四通八达,各个方向都有完备的公路系统。由于截止目前还没有铁路,以是公路就成了本地唯一的对外交通办法。以是,我们在别的地方常常可以在火车站见到的迎来送往的场景,在太仓上演的地点都是汽车客运站。
那些拉着拉杆箱蹲在客运站广场上看手机的年轻人,那些坐到咖啡厅馄饨铺面包店暖色的灯光里就着小桌儿进餐的人,那些刚刚出站没有去乘坐排队候客的出租车而是选择滴滴打车于是站到了路边一边看手机一边张望的人,那些等着朋友开车来接的人,那些被家人送到候车室门口的人,都在这里,在这个如今的“南码头”,享受着亲情,想象着自己下一步的旅程。终于相见的欢欣与依依惜别的不舍,还有一个人的落落郁结,一家人的鸡毛蒜皮,都在这貌似平和永久无动于衷的汽车站内外一直地上演着。
在一个汽车站而不是火车站寄托这样的繁芜而深厚感情的履历,在我还是比较少有的。由于一贯生活在火车交通主导的地方,以是对付以公路为唯一对外连接办法的地方的人们的旅途经验,实际上就有相称的隔膜感。只有交往返回走了几次往后,才逐渐肯在内心里认可,认可这样一个一向在火车城市不大被重视的地方,成为相逢和离去的韶光之门、间隔之门乃至感情之门。
走出汽车站,就来到了对自己来说全新的太仓;走进汽车站,就又离开了这刚刚又熟习了一些的地方。汽车站内外的一系列程序,买票候车排队上车发车,汽车迂缓盘绕地经由大概是自己刚刚走过的街道,行经自己居住过的地方,一点一点地将感情洇漫开来;不论是去昆山苏州无锡,还是去上海虹桥浦东,这样辗转着的离开,都为真正的离开做着彷佛很是恰当的间隔,使离开不那么刀切斧砍,使感情有一个回环的过程。这是汽车站在当代交通环境中予人的一种不期然的福利,是越来越快,越来越少有感情空间的高铁时期里的一种不无古老的诗意抚慰。
当然,这统统的条件都是秩序井然,是太仓汽车站这样的整洁高效、运转有序的当代交通码头。
听说南通过来的城际铁路在太仓将设车站,届时太仓汽车站的诸多功能势必将被火车取代,在各个地方已经重复过了多次的汽车站的衰落大概未必很快到来,但究竟是一个大的趋势。届时,太仓汽车站目前这样彷佛永久的中央地位,势必将被撼动。曾经在太仓汽车站的往来,都将成为只属于个人的日渐模糊的影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