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听不到这首歌了。
在父亲重度晕厥近一个月后,水木年华和许飞演唱的歌曲《忘不了就别忘了》问世。
医院里是不适宜听歌的,我反反复复打开音乐播放器,便是没勇气点下播放键。
我知道,此刻我须要遏止住自己对音乐的狂热,陪父亲走完人间末了的一程。

从国庆到现在,我的家人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每天都是心惊肉跳为父亲的病情担忧。
这段日子,我懊恼于之前对父亲的凶巴巴,现在连填补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硬撑着,自己承受自己的悲痛,只管即便把父亲晕厥的封锁。
快乐是属于别人的,而铺天盖地的悲痛才彷佛是属于自己的。
一贯以来,都是我安慰别人的,可现在呢?只剩下自己安慰自己。
我常爱说这么一句话“正由于面前没有路,以是才有好多条路”,并以此句志得意满,还摘抄在自己的条记本最能干的位置上。
面对生活,我妥协了,我也高呼空想,但我更乐意贴近生活。
生活里最主要的不是一两句以为很经典的话,不是一两首被评论家们赞颂的诗。
写作和艺术都讲究虚实结合,但生活并不是这样的,生活该当是实实在在的,不容半点虚假。

歌声之外的心声 休闲娱乐

我的写作是受父亲影响的。
父亲一辈子兢兢业业,嗜书如命,费钱心疼,可买书从不心疼,一年总买好多书。
我记得父亲有位同事名叫刘永亮,书法写得好,总把父亲说的话,写成书法,贴在自己的房间里。
有一句,我至今影象犹新:一间没有书的屋子,如同一间没有窗户的屋子。
虽然我对父亲的很多话不认同,但这句,非常赞许,并默记于心。
父亲一病不起,他把生平花费在自己的爱好里。
父亲并没有写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作品,但是,他把自己手里的接力棒传给了我,我便是父亲的延续,父亲是把自己的生平留给了我。

我不知道父亲的呼吸靠着氧气和药物还能坚持多久,可我知道,父亲不久将撒手人寰。
我和哥哥商量,在父亲火化时,一定带一套姚雪垠的《李自玉成集》一并火化。
父亲一贯念叨这套姚雪垠的书,当儿子的在父亲健康健康的时候没能知足他。
虽然现在买了这套用来火化的书也是亡羊补牢之举,但是我们的愧疚会减少一点点。
每一天,我都数着韶光在医院过日子,每到深夜,写几行后悔的笔墨,没有人安慰我的时候,也只能写几行字,把胸口憋着的悲哀舒缓一下。

父亲再也不能把我写的诗,写的歌拿给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分享了,还喋喋不休地讲我的作品。
父亲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本来话少的父亲现在不能给他的亲人说一句话。
他让我的笔墨溘然失落声哭起来,他让这几天本该愉快的儿子却愈加伤感起来。

一天,卢庚戌导演的电影《生平有你》上映。
我早早做了操持,一定给卢庚戌导演捧场。
可现在连自己参与的电影宣扬曲《忘不了就别忘了》也不能尽情地去听。
父亲平凡的生平,没有多少荡漾,没有多少火花,却把最美好的都留给了我。
我当时回嘴过父亲:书是去世书,人是活着的图书馆。
我说的这句话或许有点道理,可更多是为自己的

天是众人的天,父母是自己的父母。
这句话是我前些日子在兰州给父亲看病时,发在我微信朋友圈里的一句话。
我切切没想到父亲的病情溘然恶化到我连手机都拾不起来。
我此时还在医院,我不知道我在医院还要待多久,不知道父亲会不会溘然醒来,给我们说几句话。
而我知道,父亲这次用沉默点醒我,歌曲旋律再好,歌词再棒,也不能驱走疾病,也不能还病人康健。
我们放不下的,执着着的,大概是小聪明,大概是空欢畅一场,最紧张的是珍惜面古人。

没有父亲的孩子,多么可怜。
一首弱不禁风的情歌,又能给这个孤儿送去多少温暖?(诺布朗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