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与昴
谷村落新司在中国的人气是不言而喻的,演唱会在7点半开始,而在6点旁边,来自上海乃至其他城市的“谷迷”已经三三两两聚拢在了上海大剧院的门外。有几位“路人粉”彷佛对黄牛的出价不甚满意,遂用范例的老姨妈式刁滑开始了讨价还价:“我等到7点50分再来买(低价票),反正这又不是看电影(不须要看故事情节),《星》肯定是放在末了唱的嘛”。只不过,如果她真的因此放弃了定时进场的机会的话,或许会错过本次演唱会最初的惊喜。谷村落新司在演唱会一开始就演唱了一段《星》,毫无思想准备的不雅观众顿时因此high翻了天……
谷村落新司演唱会 主理方供图
的确,就像演唱会的名字显示的那样,出身于38年前(1980年)的《星》,是谷村落新司的代表作品。《星》在日文中的原名是《昴》。这实在是一个古老的汉字,汉代的《说文解字》里说:“昴,白虎宿星。从日,卯声。”可见“昴”在汉语中属于专有名词,为二十八宿中西方白虎第四宿名称。昴宿肉眼常日可见到六七颗亮星,此星宿英文为 Pleiades,意译七姊妹星团,为希腊神话中两位神祇七个女儿所变星辰的统称。汉字东渡日本之后,日语中的“昴(Subaru)”宿俗称“六连星”,向来受到民众欢迎,安然时期的女作家清少纳言在其随笔《枕草子》中写道:“众星中还是昴最俏丽,牵牛星和金星也很迷人。”乃至本日的日本有Subaru(音译“斯巴鲁”)名牌的轿车,其标志便是昴宿六连星形式。因此严格地说,将专指二十八宿之一的《昴》翻译成泛称的《星》,实在不太妥当(日语里同样有“星”的汉字),只不过拖延日久,积非成是,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无论如何,《星(昴)》这首歌的地位,从谷村落新司在日本的“春晚”——每年纪末的“红白歌合战”中就可见一斑。当从前的谷村落新司还是“ALICE”组合成员(其余的成员是崛内孝雄及矢泽透一)的时候,他们曾经报名参加“红白歌合战”,谁知主理方(NHK)认为他们会拉低收视率,从而无情地加以谢绝。这对谷村落新司当然是一个打击,于是纵然在“ALICE”组合终结单飞后的好几年里,他也颇为感情化地谢绝在“红白歌合战”中出场——纵然这是一个在全体日本提升有名度的绝佳机会,许多初出茅庐的音乐人都以上一次“红白”为奋斗的目标。
初次登场“红白”的谷村落新司
一贯到1987年,谷村落新司才放下了自持,第一次登山了“红白歌合战”的舞台,演唱的曲目毫无悬念地选定为《星》,收视率达到了惊人的63%。直到2003年谷村落新司宣告“红白隐退”之前,他连续在“红白歌合战”出场16次,个中的《星》竟独占五次之多。在1991年的“红白歌合战”中,末了一个出场的谷村落新司演唱了《星》;1999年的“红白歌合战”里,谷村落新司再次演唱了《星》,对战“演歌女王”石川小百合的代表作之一《超越天城(山)》(另一首为《津轻海峡·冬景致》,俗称两首为“翻山跨海”);2002年的“红白歌合战”更是成为经典,素有“一个人养活了半个华语音乐圈”之赞誉的中岛美雪第一次(迄今也只有两次)登上了“红白”的舞台,谷村落新司当选为其对战歌手,实在也是与有荣焉。两人的演唱歌曲更是成为佳话——中岛美雪演唱《地上的星》,对阵谷村落新司的《星(昴)》,这也是《星》的旋律末了一次涌如今“红白歌合战”的舞台之上。
中国情缘
《星》的旋律幽美而又气势磅礴,歌词简洁却显得意境深远。故而其影响力早已越出日本之外。有趣的是,在东亚、东南亚各国,《星》在华人间界最受欢迎。1984年3月,NHK曾经做过一越日本歌曲在国外的人气投票。结果在韩国,得票第一的是千昌夫的《北国之春》;在泰国,位列榜首的是渥美二郎的《夢追い酒(追梦酒)》;而在菲律宾,第一名则是坂本九的《上を向いて歩こう(昂首向前走)》。只有在这次调查中的华人地区(新加坡与喷鼻香港),《星》才对其他歌曲取得了压倒上风。
或许这是由于《星》与中国的固有渊源。按照谷村落新司自己的说法,这首歌曲的灵感是来自于中国的黑龙江省——与其他许多日本人一样,广阔的东北平原地带对付习气了逼仄的生活环境的谷村落新司是一个极大的思想震荡。而《星》在二十多年里也曾经先后被邓丽君、罗文、关正杰、姜育恒、凤飞飞、陈彼得等两岸三地的多位华语歌手翻唱,中文歌词也包含了粤语、国语等多个版本。如《号角》、《我的心没有回程》、《星》等。在9月21日演唱会上,谷村落新司就出人意料地演唱了一段《星》的中文翻唱,为不雅观众带来了又一次惊喜。
此外,2008 年,冯小刚导演的贺岁片《非诚勿扰》中也选用了这首歌作为插曲之一。2010 年上海世博会时,谷村落新司出任世博会日本推广形象大使,在2010 年 4月30日的开幕式上演唱了《星》,为现场及全天下不雅观众带来了无限冲动。这首风靡于上世纪 80 年代的老歌,更是成为了上海世博会开幕式上的一个亮点,也让许多中国的年轻人第一次领略到了《星》的魅力。
世博会开幕式上的谷村落新司
不过总的来说,与现今的偶像歌手的演唱会充斥“学生党”的征象迥然不同,《38年的星》演唱会的不雅观众不乏中老年人的身影,乃至涌现了年迈的老妪在亲友与事情职员搀扶下困难走到坐席的动听场面。这当然是由于谷村落新司的演唱会实在充满了怀旧的元素,与上一代人的美好影象。其演唱歌曲的创作韶光,早的在1976年(《退潮》),最晚的也是上世纪的九十年代初。那些在上海大剧院演唱会现场高举荧光棒与“谷村落新司中国歌迷会”横幅应援的年轻歌迷,彼时恐怕尚未出生。这些“经典老歌”个中当然不能不提张国荣的经典名作《有谁共鸣》,其原作正是来自谷村落新司的《儚きは》。1986年,由谷村落新司作曲、张国荣填词并演唱的歌曲《有谁共鸣》曾获得当年“喷鼻香港十大金曲”的殊荣。实际上,张国荣的另一首歌曲《共同度过》也是来自谷村落新司的歌曲《花》,与去年的演唱会几无二致,全场大合唱《花》仍是9月21昼夜晚上海大剧院中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幕,不少不雅观众乃至不由自主地泪流满面……
1981年来华演出的谷村落新司
另一方面,谷村落新司对中国的友好感情,就像他与张国荣的友情一样丝毫无须掩饰笼罩什么。如其所言,他将中国视为“第二故乡”,到中国“自己有一种到家的觉得”;而音乐则被他看作能够“超过国界”的力量。1981年8月23日,初次来华的谷村落新司在北京工人体育馆的日中共同音乐会演出,接着在工人文化宫召开的“第一回中日友好音乐节”里演出。谷村落新司后来回忆,“在演唱会的时候,邓小平师长西席坐在中间不雅观看。在我们演唱了有节奏的歌曲之后,邓小平师长西席第一个站起来,合营我们的节奏拍手,然后在场的1万名不雅观众全都站了起来。”这真是一个令人回味无穷的影象瞬间。
属于回顾的时期
令人略感遗憾的是,在上海大剧院的演出中,谷村落新司没有像去年一样,演唱歌曲《风采花传》。这首为东映动画《三国志》制作的主题曲《风采花传》,被很多人视为谷村落新司音乐作品中“中国风”最为浓郁的作品。犹如金庸笔下的莫大师长西席般,《风采花传》用二胡和日语的吟唱,诉说出了中国历史的传奇和感伤……或许只能期待,谷村落师长西席在接下来的北京站的演出中,能够在中国的都城,唱出《风采花传》的中国风吧!
在上海大剧院演唱会行将结束的时候,年已69岁的谷村落新司半开玩笑半负责地表示,自己“还要再唱二十年”,顿时迎来了雷鸣般的掌声。只不过,不雅观众清楚,谷村落新司自己也了然于胸,他的音乐时期顶峰早已永久定格在了上个世纪晚期。当谷村落新司在上世纪70年代最初以“ALICE”组合涌现的时候,彼时的日本歌坛尚是“演歌”的全盛期间,北岛三郎与美空云雀无可置疑地统治着日本乐坛,而作为盛行音乐的“J-POP”尚是从直接模拟转为以自己独特的办法演绎美国音乐的新生事物。一贯到80年代中期之后,盛行歌曲逐渐赢得了年轻人的喜好,演歌反而被冠以“老年人歌曲”的称谓,逐步进入了守旧化和衰退期间。那时候的谷村落新司与他的音乐,代表了年轻与活力,就像他自己在上海大剧院戏谑的那样,“当时一年开200-300场演唱会,我觉得我是超人”,引来不雅观众一片会心的笑声。
著名演唱歌手北岛三郎
是啊,就像谷村落新司随后感叹的那样,年轻真好。时至今日,“J-POP”早已成为日本音乐的主流,而谷村落新司这样的创作型歌手的奇迹却与自然年事一样走入了晚年。新生的“偶像组合”,以随CD盘赠予握手券与生写真的商法横扫日本乐坛,新生代对纯粹的“歌手”反而变得无感。譬如,在2015年的Oricon(日本公信榜)榜单,年销量前十名的歌曲竟全为偶像团体的作品,个中的前五名更是被反对者称为“日音毒瘤”的AKB48独占,令人瞠目结舌。
AKB48
再这种情形下,即便谷村落新司能够如己所愿“再唱二十年”,恐怕也只能重复过往的作品而难见新作了。不过,这或许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毕竟他的歌曲代表了一代人的影象,仍旧能够一次次带给不雅观众冲动,这就足够了。多少年过去了,每当《星》的旋律响起,总能让人在迷茫中,找到前行的力量。就像《星》里歌词唱到的那样,“啊……残酷的群星, 纵然无名也要闪晶莹。不沉寂从来不放弃,迸出华彩点燃生命!
”
举头仰望夜空,谷村落新司,便是这样的一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