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①:湖南湘西吉首石家寨高速互通立交桥。
瞿明田摄 图②:连霍高速公路博乐至乌鲁木齐段。
王维全摄 图③:广西凌云弄福公路。
肖运宏摄 图④:云南昭通大山包一级公路。
柴峻峰摄

曾经,梦想着走出大山,看看山外的天下;曾经,梦想着回家的道路平坦而通畅……如今,梦想已经成真,天堑已成通途。
截至2021年底,我国公路总里程约528万公里,铁路运营里程打破15万公里。
党的十八大以来,全国134个县结束了不通铁路的历史,204个县跨入高铁时期。
平坦的路,宽阔的路,崭新的路,一条条家乡的路,折射的是变迁,实现的是梦想,通向的是幸福!

家乡路宽阔又通行 汽车知识

——编 者

苗岭连北京

彭学明

今年夏日的一天,家在湖南湘西的妹妹来电话:“哥,我来日诰日和二姐坐高铁到北京看你们。
”第二天,妹妹和二姐早上8点多从湘西吉首上高铁,傍晚6点就到了北京。
本是间隔迢遥的北京跟湘西,如今变得近在咫尺。

上世纪70年代,我还在读小学和中学时,学校和县城的高音喇叭里,播放的都是《苗岭连北京》《挑担茶叶上北京》这两首歌和《苗岭的清晨》这首笛子独奏曲。
它们像3盏灯火,点亮了我少年时候的梦想。
每当我跟土家苗岭一同醒来时,只要听到这3首熟习而动听的旋律,我就梦想着也有一天能挑着茶叶、坐着火车去北京。

可在当时,那是一个多么迢遥的梦。

我的家在湘西的大山里。
一座连着一座的大山,像一堵连着一堵的铁壁,把我的梦想严严实实地阻挡在山中。
山跟山很近,路跟路却很远。
那时候的孩子们,最盼的是赶场和走亲戚,最怕的也是这个。
赶场可以看热闹、见世面,走亲戚会有好吃的,可这也意味着,不知道翻了多少座山、穿了多少条沟、过了多少条河。
那山重水复带来的苦和累,常常让人想哭。

走出大山,是每一个大山里孩子的梦想。

我第一次见到火车,是1978年10月1日。
那时,枝柳铁路修到了湘西。
我所就读的湘西古丈县第二中学组织师生,先一天从乡下赶到古丈县城不雅观看国庆通车仪式。
虽然走了整整一天,但一想到第二天就要看到火车,大家都很愉快,再苦再累都以为值。
通车仪式那天,仿佛一个县的人都赶来看火车了。
小小的古丈县城,四周山上都挤满了人。

我第一次走出大山,是1986年10月。
那次,省里举办大学生作文大赛,在湘西吉首大学读大二的我,奔赴长沙参加比赛。
那是我第一次坐火车。
我第一次见识到,山外的平原是那么平展、那么博大,山外的江河是那么宽阔、那么浩荡,山外的城市有那么多车、那么多楼、那么多人。
我激动愉快得彻夜未眠。

后来,大学毕业参加事情,要常常下乡蹲点,上其他地方开会、学习。
舟车劳累之苦,不言而喻。
从湘西最偏远的龙山县到州首府吉首开会,小汽车都要走13个小时多。

1989年,借着到外地参加文学笔会的机会,我特意绕道北京,终于实现了多年的夙愿。
当火车从吉首穿过白天和夜色到达北京时,我在拥挤的火车上待了整整72个小时。

如今,这统统都成了过去!现在,湘西县县通了高速,村落村落通了公路。
四通八达的高速路,把一个个迢遥的县城连为一体。
县与县之间都只有三四十分钟的车程。
相距最远的两个县城,开车也只要两个多小时就可到达。
贯穿湘西州南北的龙吉高速通车后,龙山到吉首的车程缩短至两个半小时。
每个州里都是宽阔的柏油路。
每个村落寨都是整洁的水泥路。
我小时候生活过的几个村落寨,如今都是村落庄公路修到了村落寨口,水泥路面嵌到了家门前。
2021年底,湘西终于也通上了高铁,现在更不止有一个高铁站。

本日从湘西回北京,我既可以从湘西几个高铁站中的任一站乘坐高铁,又可以往南从铜仁凤凰机场、往北从张家界机场搭乘飞机。
两个机场间隔吉首,开车都只要一两个小时,到北京的空中行程韶光也不长。
等到即将竣工的花垣县机场通航,那时,开车只需半个小时就可以到机场,坐上飞机,很快就可以到达北京。

那么,等着我,让我也唱着《苗岭连北京》的歌曲,把湘西苗岭一山一山的青翠给你带来,把湘西土家一河一河的碧绿给你带来。
湘西的每一处好景致、每一种好景致、每一道好滋味、每一份年夜大好人情,我都逐一打包,给你带来……

高路入云间

曾平标

广西百色,毗邻贵州,与云南接壤,是黔桂滇三地的主要交通枢纽,也是桂西南一座盛名远扬的赤色城市。
百色下辖的凌云县,县域宽广,山川奇丽。
全县州里散落在云贵高原边缘,群山环抱,沟壑纵横,重峦叠嶂。

这便是我的家乡。

在我的影象中,坡有几陡,路有几陡,山有多高,路有多高。
山路弯弯,串起一个比一个险要的小地名。
这些山路的衔接处,要么是木梯栈道,要么是长藤缠绕。
而藏匿在凌云大山褶皱里的弄福路,它的变迁更是让我永久难忘。

记得小时候跟随母亲到汾州圩,一个来回要两天。
我们天蒙蒙亮上路,晚上就夜宿弄福村落。
从山下的彩架村落到山上的弄福村落,峰丛高耸。
举头仰望,羊肠小路顺着山势直上云霄。
山路波折,我和母亲须要伯仲并用,有时还会看到栖息在林中的小动物。

上世纪80年代,家乡的乡亲们下决心把公路修进村落里,让山里的货色能运出山外。
乡亲们请来各路修路高手,开凿弄福公路。

然而,由于各类缘故原由,弄福公路并没有修完。
后来,我沿着家乡这条路走出了大山,去探求山外的天下。

凌云人有凌云志。
乡亲们第二次修路是10年之后的1998年。
那时,百色“村落村落通”公路大会战打响。
在政府部门的组织下,男女老少纷纭扛着铁锹锄头出动……峡谷震响,群山回应,超过深涧,填平深壑。

历时180天,凿开11处绝壁,打通3个隧道,建筑12个转头弯。
凌云人硬是在近乎垂直的陡坡上,“掏”出一条感天动地的“天路”来。

弄福公路是百色“村落村落通”公路大会战中最长、最险的工程,办理了沿线2个州里5个行政村落1万多名乡亲出行难的大问题。
偏居一隅的乡亲们,终于结束了世世代代“有脚无路走”的窘境。

通车那天,长长的公路上,汽车排起了长龙,从海拔300米处蜿蜒盘旋36公里,伸向云雾环抱的海拔1300米山巅。

从此,我可以开车从弄福公路回家。

之后,这条路几经提级改造和道路硬化,但仍存在路面狭窄、危石峻险等问题,存在交通安全隐患。

2014年,家乡按下交通培植的“快进键”——村落庄公路改扩建“通畅工程”,弄福公路最先受益。

项目按三级路拓宽除险加固,弄福公路迎来了它又一次“大变脸”。
乡亲们望着路面铺设的乌黑沥青,内心的喜悦溢于言表:“这条路越修越好,咱们的日子也超越越好了!”

2020年1月8日,银百高速通车,家乡通了高速公路。
这条交通大动脉,超越险壑深沟蜿蜒逶迤,为家乡的交通再开一条“云中之路”。
弄福公路接入了银百高速。
从此,我与家乡的间隔更近了,回家的韶光更短了。

今年中秋,我回家乡过节。
从广州乘广昆高铁到达百色后,换乘汽车。
汽车驶上银百高速,下凌云互通后,远了望去,弄福公路犹如游龙趴伏于群山之间。
沿着Z形的弄福公路,12道转头弯在山间缠绕而上。
车到山顶,站在山顶眺望,怪石嶙峋的群峰倒映在不远处烟波浩渺的湖面,湖中岛屿交错,勾勒出一幅绚丽的天然画卷。

从羊肠路到机耕道,从砂石路到水泥路,从柏油路到高速路……驰骋在家乡宽阔平坦的道路上,我感叹交通的进步、国家的发展。

本日,在我的家乡,高铁、高速路、省道、县道、乡道、村落道……铺成了一条条屯子致富、村落庄振兴的“快车道”,更铺成了乡亲们的幸福路和连心路。

列车驰沃野

熊红久

上世纪60年代初,父母从潇湘大地前往新疆,坐了四天四夜的火车,到达乌鲁木齐。
接着搭乘一辆货车,一起砂石路,颠了3天,才到博乐县城。
灰尘弥漫的土路,几排低矮的平房,偶尔驶过几辆驴车。
母亲一看,当时就哭了。
可是,县城离他们将要生活的兵团连队,还有60多里。
清晨,马车在荒原间穿行,傍晚,才将一对新人送到简陋的地窝子前。

上世纪80年代中期,我去乌鲁木齐读书。
锈迹斑斑的36座的车,挤进40多人,我被安置在过道木凳上。
312国道上,大坑连小坑。
车门发出刺耳声响,发动机抖动一直。
司机说,来日诰日能到乌鲁木齐,就谢天谢地了。

那时,多么希望能坐一辆舒适的客车,能有一条平坦的大道。

上世纪90年代初,团场通往县城的路变成了柏油路。
我迫不及待地开着摩托车,载着母亲,一个小时就进了城。
林立的楼房,宽阔的街道,感慨万千的母亲想找寻当年落脚的地方,却早已无迹可寻。

本世纪初,312国道开始改建成高速公路。
短短3年,从乌鲁木齐到博乐就全线贯通。
一辆辆全新的豪华客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
车行平稳,车内风凉,座椅舒适。
小寐少焉,就到了乌鲁木齐,全程仅需6个小时。

4年前,一群建筑工人来到博乐,随之而来的还有大批机器设备。
又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施工场景。
很短的韶光里,工人们就夯实了路基,铺上了铁轨,又架起电气化线路。
母亲奇怪地问,20年前就通火车了,怎么还修铁路?我见告她,这是更快更好的火车。
往后只须要3个多小时,就能到乌鲁木齐。
咱们国家强大了,不只在新疆建,各地都在建呢。
到时候您回湖南老家,睡一觉就到了。
母亲感慨地说,咱们这么小的地方,国家都没忘。
通车那天,我一定要去看看。

第二年秋日,我陪着母亲来到博乐新车站。
远远地,就被车站建筑的气势所震荡。
走进候车大厅,只见宽敞整洁的座椅,灯光闪烁的大屏,电子安检门、自动取票机、自助开水机,一应俱全。

站台上,大地微微震撼,列车呼啸而至,车门轻盈打开。
走进车厢,母亲摸摸优柔的座椅,一下子斜靠,一下子坐直,时而看着窗外一晃而过的红柳胡杨,时而盯着桌面的水杯。
母亲说,这么快的速率,杯子里的水都不动一下。
她又回顾起自己第一次进疆一起颠簸的经历。
母亲感慨道,做梦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坐上这么好这么快的车,能有如此的福泽。

错车时,母亲指着一列货车问,这列车到哪儿?我见告她,这是中欧班列,阿拉山口口岸联通了中亚,一贯通到荷兰的鹿特丹。
她问,比到长沙远吗?我说,远好多呢!母亲发出啧啧惊叹。

3年前,博乐与团场之间的柏油路,开始扩建成高速公路,不到一年就通车了。
车行驶在新修成的公路上,只用十几分钟,就走完了当年父母坐马车走了一天的路程。

韶光的缩短,是国力的表示。
道路的前方,是梦想的延伸。

母亲又打来电话说,现在,连队和村落落之间,路都联通了,硬化的路面,修到了田间地头。
农产品运了出去,建筑材料拉了进来,修庭院、砌新居。
家家户户装电暖器、建水冲式厕所,政府都给补贴呢。
母亲叮嘱,有韶光的话,你一定要回来看看。

电话这头的我,听着母亲的描述,心早已飞回了博乐。

大路通我家

沈 洋

或许,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条路,通向远方,连接故乡。
在这一去一来之间,人生便厚重起来,也精彩起来。
我的心中,就时常被这样一条路牵着。

故乡在滇东北一个叫大山包的村落庄。
1987年,我考上了离老家70公里开外的昭通市第九中学。
那时,从昭通城到大山包虽然通班车,但全是土路,每逢暑假常被山洪冲断,寒假又常常路面结冰,偏偏那正是要坐车回家的时候。
纵然正常运行,也是早上天不亮就要从昭通城发车,车上,很多人挤站在过道里。

一到雨天,那路更泥滑难行。
常有大货车后轮深陷大泥塘,堵住一长串过往车辆,一堵便是半天乃至一天。
须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将车子从烂泥塘里拉出来。

阿鲁白梁子是我们回家路上最大的障碍。
山高坡陡,冬天路面结冰,一起上时常见到滑倒在路边的车辆。
每次翻越这座高山,都得两三个小时。

纵然这回家的路困难无比,我们还是渴望能坐上回家的班车。
但更多时候拦不到车,那就走路吧!再大的困难,也抵不住思乡之情。
我们常常是早上6点旁边从学校出发,晚上十一二点到家。
由于这一段漫长的山路,母亲担心了好几年,担心我路上饿肚子、淋大雨、遇大水、走夜路害怕……对付母亲,我从来报喜不报忧。

光阴飞逝,通往故乡大山包的路,从波折巷子到砂石铺就的公路,再经历改道修成水泥路,一起沧桑一起变迁。
2017年9月28日,是一个值得所有故乡人永久铭记的日子。
一条双向四车道的一级公路,从昭通城通向故乡大山包。
这不仅是物理意义上的通达,更是故乡几代人几十年心路的畅通。
乡亲们惊奇地创造,原来翻越阿鲁白梁子须要一个小时,而现在,在阿鲁白梁子的山脚,打通了一条3000米长的隧道,只须要3分钟就能穿过这条隧道。
从昭通城到大山包的车程,由原来最长十几个小时,到后来四五个小时,再缩短至两个小时,现在,只须要一个小时。

这条全长50余公里的一级公路,沿途经过昭通市昭阳区永丰镇、苏家院镇和鲁甸县龙树镇、新街镇等地,还成了356国道的主要一段。
通过这段路,可以直通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打通了云南、四川的交通大动脉。
更值得一提的是,沿高速公路旁,还同步方案培植了一条骑行绿道。
在乌蒙高原的艳阳下,它如一条纽带洒脱在乡野间。
每逢周末和节假日,便能见到不少人在这条绿道上惬意地骑行。

大山包一级公路的建筑,也让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大山包原生态自然风光惊艳面世。
过去由于交通不便,阻挡了一众神往大山包的旅游探秘者。
如今,大山包一下子变身为喷鼻香饽饽。
俏丽壮不雅观的大山包云海,接天连云的高山草甸,满山奔跑的肥壮牛羊,静如明镜的高原湖泊,大气磅礴的鸡公山大峡谷,五彩斑斓的荞麦庄稼色块……对付外地游客来说,哪一样不是充满了吸引力?

回望故乡,样子容貌一变再变。
尤其近些年来的“山乡巨变”,更是令人欣喜。
单就交通而言,不仅家门口大山包的路越来越通畅,昭通市也已实现入川入黔进渝全程高速。
渝昆高铁和新机场也在培植之中。
这些通向四面八方的路,更成了一条条当地百姓的脱贫路、致富路,成了吸引山外来客的“诗和远方”。

版式设计:沈亦伶《 公民日报 》( 2022年10月08日 08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