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江堰东灌工程外出求援三记
钟守伦
1971年，随着龙泉山引水隧洞、张家岩水库和南北干渠工程的不断推进，以钢钎二锤加炸药的土办法施工，已不能适应大工程培植的哀求。尤其是龙泉山隧洞掘进施工中，缺少必需的电钻、卷扬机等设备，人力与坚硬的石岩斗，只能一寸一尺地掘进，施工进展缓慢。工程指挥部革命领导小组开会研究摆脱困境，想到的唯一办法是“外出求援”，争取支持。决定由革命领导小组组长夏光作亲自“出征”，他是县武装部部长，又是内江军分区驻工程的毛泽东思想宣扬队队长。
省上有关领导同道听取申报请示后，充分肯定龙泉山工程独立重生、艰巨奋斗的精神，指示省级主管部门在省上大型工程培植单位中，调处机具增援龙泉山工程培植。省计委立时联系有关培植单位，为我们铺路。
外出求援取得了很好的效果，有关单位增援的机具起到了吹糠见米的浸染，加快了工程培植进度。以下三记，可窥一斑。
北上江油关
1971年7月，夏日炎炎，久旱不雨。
7月4日，我和黄还随夏光作，乘坐省委领导指挥调给工程指挥部的天津牌越野吉普车赴蓉。黄还是水电工程专业的大学生，水利局的干部，上山后一贯在指挥部机电组，卖力工程有关机具的维修事情，熟习水电工程机具。车进成都东门外的东升旅社住下。
据省计委供应的信息，江油建字01部队是部队的一个矿山培植单位，他们在江油的任务已经完成，奉命去东北接管新的任务，尚有一个留守处，有一些机具可以增援我们。我们去省计委开了先容信。接待的同道激情亲切地给我们先容情形，说可以去现场察看，一定有我们可以用的机具。
7月6日下午3时许，我们到达江油，住进先期到此的指挥部生产组姚辅华和老陈等同道住的中坝旅社。当晚下了一场大雨，至越日上午才停，打电话，问到简阳也下了大雨，大家喜笑颜开。
驱车去建字01部队留守处，在值班室递上先容信，被引入一间小会议室，接待卖力人是一位年纪30多岁的军人。夏部长行军礼，他这一见礼，拉近了军人之间的感情。入座后先从昨夜这场大雨谈起，谈到简阳的旱灾，谈到龙泉山工程的情形和急需一些机具的现状，要求部队增援。
接待的几位同道，在听取我们诚挚的申报请示后，十分理解我们地方搞水利培植的困难困苦。说他们也是培植单位，不过部队条件比地方要好得多，部队接管新的培植任务去了东北，留川的一些机具只管即便增援我们。
接着，勾引我们去留存的仓库和车间，察看适宜我们利用的机具。黄还大显技艺，察机标，询性能，量尺度，作记录，回会议室后开出一张须要机具的清单，递给留守处的卖力同道。一番研究漫谈后，留守处卖力同道表示，赓即向部队首长申报请示，研究决定后立即电告我们，能增援的一定大力增援。会后，激情亲切地送我们上车，挥手送别。
1966年，基建工程兵一支队在江油县组建，图为命名授旗仪式（图片来源：深圳基建工程兵，涉版权请联系删除）
南下大渡河
1971年7月9日，从江油回到成都。10号去省计委申报请示到江油要求增援的情形，省计委果同道表示满意，立时又给我们开了去“515工程”指挥部和铁二局双福仓库的先容信。
7月11日，在东升旅社早餐后，动身南下。我、黄亚辉、黄还随夏部长同行，经新津、夹江，过眉山县不远，便问路去铁二局双福工地仓库。
双福工地仓库在成昆铁路双福车站的阁下，是铁二局培植成昆铁路的一座工地仓库。铁路建成通车后，各种机具管件在露天空地上堆积如山，尚有留守职员管理着这些机具。看到那么多东西闲在这儿，我们惊喜不已。仓库卖力同道激情亲切接待，我们述过来由，主人表示一定大力支持，并说：“这些东西正愁没有用武之地呢，你们去现场看看，要哪样给哪样，你们所须要的东西，开个清单，一经铁二局批准，我们按命令调拨即是”。我们在主人陪同下到现场察看，黄还摸出钢皮尺对着一些我们可用的机具管件一直地比量，面带笑颜地说：“这好，我们可以用”，“这也好，我们完备可以用”。可用的元宝车、斗车，经查账册有140多台，还有其他一些可用的机具和材料，由黄还开出清单，一式二份，仓库一份，他们电话向主管部门铁二局请示，我们持一份回蓉去铁二局申报请示。
我们须要的一大批东西，有的相赠，有的低价处理。运回简阳后，干部、群众欢欣鼓舞。元宝车、斗车运至龙泉山隧洞，立即铺轨入洞，运渣出洞，加快了隧洞掘进。
1966年龚嘴水电站培植（图片来源：耳冉美篇《影象峨边--艰巨创业》，涉及版权请联系删除）
办完双福仓库的事，又往“515工程”指挥部进发。515工程是便于保密的对外编号，实际是龚嘴电站工程。车过峨眉县、沙湾，瞥见了峨眉水泥厂，龙泉山工程利用的水泥，大部分出自这个厂。车从厂区外经由，行驶在大渡河边，成昆铁路则从山上穿洞而过。前行不远，进入一段工程专用公路，又见两山之间的河道建着一座雄伟的钢筋水泥大坝，把滔滔的大渡河水拦腰截断，蓄水发电。这座大坝气势雄伟，公路从大坝上经由，大坝泄洪处彭湃而下的河水，彭湃澎湃，水花四溅，轰隆水声在山间回荡，大坝内则十分安静，水面被漂浮的原木挤占，望不到尽头。过了拦河大坝，公路绕着之字形顺山而上，几番弯曲，便到了515工程指挥部的办公地。这时，已经是下午5点过了。
515工程指挥部的军代表和指挥部革委会卖力同道亲自接待，夏部长以军礼表达敬意，先容了龙泉山工程的情形，我和黄亚辉也作了补充的发言。主人先容了龚嘴电站工程情形，让我们晚上好好安歇，他们研究一下，来日诰日再与我们切磋。
龚嘴电站1966年动工，装机80万千瓦，是四川和西南最大的电站，力争1972年建成投产。他们毕竟是由国家全部投资的项目，单看大坝上的工程机具就不大略，比如过江铁路、专用火车，比如铁臂般的起重机、大量的汽车和碾压机以及各工种、类型的机具管件，布满全体工地。与我们龙泉山工程比起来，他们是“洋”，我们是“土”；他们是国家全部投资，我们是民办公助；他们是专业技工，我们是农人兄弟等等。
主人十分激情亲切友善，邀我们共进晚餐，又激情亲切地勾引我们去广场看电影，入座在特地先安好的竹椅中。车途一天，晚上在招待所睡了一个好觉。
越日上午，515工程指挥部领导安排指挥部生产组、后勤组的同道与我们切磋，就我们须要的、他们可以增援的各种机具进行了负责详细的研究，提出一个清单。他们表示，将此清单向领导申报请示决定后，立即办理机具物资手续和运输事宜。为此，夏部长安排黄还同道留下。
七十年代大渡河放漂木（图片来源：耳冉美篇《影象峨边--艰巨创业》，涉及版权请联系删除）
西进松潘城
1971年12月初，依照县委果关照，在龙泉山工程上的党员干部需回本单位参加整党学习，我便回到原单位县革委农业部参加为期10天的整党学习。12月11日，夏光作部长从龙泉山高下来，约上我和黄亚辉、朱明华到他在武装部的家里，筹议到松潘等地慰问和折衷木材指标的事情。夏部长见告我们，省上今年分配给工程的木材操持指标，尚有600多立方米没有运完，如果过期无效，对工程很不利。为此，指挥部研究决定去灌县、松潘对有关单位进行慰问，带一个电影队放几部电影，感谢他们对工程的增援。同时，折衷1971年未运完的木材指标可以跨年运回，并派出指挥部和6094车队的10多辆车，由运输组游廷炳带队一起去，运几十方木材出来。
我们环绕这项事情筹议日程安排和详细事变，议定由我起草一份通用的慰问信，打印出来，作为去有关单位慰问的见面礼；由黄亚辉、朱明华卖力随车带些山区最为喜好却难得买到的季候蔬菜，及猪肉、酒、白糖之类的东西；两天后出发。
指挥部驾驶员老苏的老婆生孩子，已请假回家，得去县车队借调一位驾驶员，车队卖力人之一的苏树襄主动请缨。他是老驾驶员了，说走之前把指挥部的车检讨维修一下，定时动身。
12月13日一早，几人便聚拢在夏部长家中。朱明华说10多辆大车和需随车带去的东西，已在游廷炳带领下一早出发先行了。黄亚辉说电影队叶玉书、老曾和小周三人带去的影片是《南江村落的妇女》和《英雄儿女》两部电影，还有几部《新闻简报》和记录片，也随大车先走了。8时许，大家出门上车，到成都入住东升旅社后，便赶去省计委、省林业局等有关单位办理先容信等事务。
12月14日8时许，从旅社往西出城，直奔灌县，穿过灌县城，过紫坪铺，傍晚到达我们进山要慰问感谢的第一站——威州（现已改为汶川县），车过索桥进入城中央的公民旅社。农林局常驻此地卖力木料运输的罗万泽，几个乡区供销社调运木料的同道，与先到的游廷炳和电影队3位同道已期待多时。住下后，游廷炳申报请示了向当地革委会和运输公司联系今晚电影慰问晚会的安排情形。然后，前往运输公司拜访了钱布告和军代表，感谢他们对我们工程的支持，宾主热心相待，共进晚餐。
电影晚会在运输公司大礼堂举行，特邀当地县委、县级各单位和运输公司全体职工参加。礼堂中，特设的一排座位前，放着一些熊熊的火盆，宾主依次就座。大略的仪式上，夏部长先容了简阳县情、龙泉山工程和工农业生产情形，向对方领导、单位的大力增援表示了感谢；主人们先容了当地情形，盛赞龙泉山工程。
礼堂灯光一熄，银幕雪亮，放映出感谢大力增援龙泉山工程的幻灯字幕，礼堂内一千多不雅观众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过后，放映《新闻简报》和记录片，末了放映朝鲜影片《南江村落的妇女》。
影毕散场，我们从温暖的火盆旁出场，寒风劈面扑来，深切感到威州城与我们简阳寒夜的差别。
12月15日晨起，旅社盥洗间的水已结成冰，简阳初寒未至，山区却前辈入了寒冷。好随意马虎才把汽车发动，向下一站进发。顺岷江依山边而上，进入了茂汶县羌族地区。偶尔遇见成群的牦牛在公路上慢悠悠地走着，对来往汽车毫无畏惧之意，牧人骑着马，背猎枪，猎狗紧跟马侧。我们的车子，只得放慢速率，缓缓而进，超过牛群后方能加速。
车过茂汶县城，下午4时，到了我们要慰问的第二站镇江关。镇江关是松潘县的一个区，人口不多，位于岷江河边一个小冲积坝上。车入区供销社旅社，先到的同道和我们指挥部后勤组派出常驻此地的采购员傅云秋、郑发绪、傅子汝等同道激情亲切相迎，小小旅社里成了指挥部职员的天下，十分热闹。
晚餐在旅社外的小饭铺里，经事前联系，特地请来了区革委周晓同道，他是藏族，是民族学院毕业后回山区事情的年轻干部，能说汉语，但发音慢，显得吃力。桌上的菜肴是我们随车带去的猪肉、猪杂和蔬菜，饭铺做了加工。什么凉拌的、红烧的、炒的和一大盒回锅肉，加上当地特产牦牛肉，酒是用碗作杯。敬酒时，用调匙作杯。周晓自然成了席上高朋，藏族同胞爱酒者多，周晓酒量不错，人又年轻，大家都向他敬酒，他还是有些招架不住。
饭后，在镇头一个大坝里，放露天电影。当地藏族同胞和镇上机关职工聚满坝中，在寒夜中不雅观赏电影，冷得颤动，影毕赶紧整顿，赶回旅社，围着火盆取暖和。睡前，常驻的同道给我们打呼唤，要把玻璃茶盅内的水倒了，不然会被冰冻破。
越日9时许，去离镇上几里的木场，我们的天津牌吉普车总是打不燃火，后用开水泼车加热，才发动起来。这木场在岷江河边一个小坝上，山里砍伐下来的木材在这里堆积如山。运木料的单位凭操持调拨单在此取料、上车，运至灌县关口时还要接管检讨后方能放行。
一下车，顿觉寒气逼人，穿心刺骨。见小河冰封，树枝上冰条倒挂。我们的10多辆汽车开来了，木场检尺的同道，两人用长长的皮尺量原木长度、圆径，并年夜声报出，一人记录。藏族搬运工各就各位，放下汽车箱板，一根根地将原木推滚到车箱中，装满一车，用绳系缚稳定以防滑落。待10多辆车装满后，常驻同道与木场同道当面统计结算，木料品种数量，复写调拨启运单，一式几份，木场存底，常驻职员一份，驾驶员持一份，凭据单运行过关时经考验，单货两符后放行。
直到下午4时，才将木材运回镇江关午餐。这让我亲自体会到工程出差职员的辛劳，他们长期在山区，寒冷酷热，饱一餐饿一顿的事情，为的是早日打通龙泉山，引水灌良田。
我们的小车，很勉强地开回旅社，苏师傅揭盖检讨，惊呼：“糟了，缸体被冻裂了。”原来，苏师傅昨晚忘却把水箱的水放掉，水箱结冰，撑破了水箱，不得不将小车吊上大车中，由苏师傅随车运回成都去修理。
松州古城（图片来源：宁哥美篇《怀游四川（六）松州古城》，涉及版权请联系删除）
12月17日，我们一行8人，改乘洛带区进松潘运木材的四辆货车，每车驾驶室搭2人，向我们末了一个目的地古城松潘进发。从镇江关至松潘，车行47公里，城墙圆拱大门上“松州”二字苍劲有力。车入临江旅社住下，县供销社常驻此地的都育荣和我们工程指挥部特邀“骨科年夜夫”陈喷鼻香全（县农业局干部）向我们先容这里的情形，以及在此事情和出差的简阳人的情形。
首先去拜访、慰问、感谢松潘县城北门外的运输站。中午在站内餐厅进餐，以特产牦牛肉为主，拌的、炒的、烧的，席间敬酒的话题，都是环绕着感谢运输队为我们工程载运木材进行。
下午，县武装部田政委特到旅社会见我们，夏部长和田政委两位军人非常亲热。我们向政委送上慰问感谢信，先容我们工程情形和木材的须要量，要求松潘县革委、武装部连续大力支持。田政委先容了松潘的情形和藏乡的风尚民情。田政委特地提到了陈喷鼻香全，他十分诚挚地提到：“我们深深感谢你们工程上来的陈年夜夫啊，他来松潘后，为很多干部和藏胞治好了久治不愈的病症，深受松潘公民的欢迎。他医术高明，堪称神医，经他推拿服药，效果很好，我的风湿病，经他的治疗服药后，十分见效呢。”
晚上，在广场坝中，举行慰问感谢松潘县的电影晚会，县革委、武装部等领导应邀参加。县级各机关职工、城镇居民和当地藏胞挤满了全体广场。县级各单位在广场中安上自己带来的板凳，凳前放着自己带来的熊熊的火盆。这浩瀚火盆的光亮，映红了广场前半部的空间。我们入座松潘县有关领导同道之间，互换着简阳、龙泉山、松潘各自的情形，气氛热烈，友情倍增。松潘是重镇，不雅观众浩瀚，将带去的两部影片和记录片全给放映，几个小时的寒夜，当地的藏胞们抗寒看电影的体质功能，令我钦佩万分。
回旅社就寝前，老都年夜声通报：“把茶盅的水倒啦，不然茶盅要被冰冻破的哪。”每个房间皆有一盆火，然而裹在厚厚的被盖中，还是不以为暖和。越日起床，见周围环境成了冰的天下，从窗台向岷江处望去，河边浅水结成白晃晃的冰，室内盆中余水结冰，盥洗间周围地下结冰，毛巾都被冻得硬邦邦的。
早饭后，按安排去林业局慰问感谢。局里激情亲切接待，漫谈于会议室中，几个火盆映红大家的面庞。林业局陈局长是山东人，在发言中得知陈与夏部长同是渡江战役同部队的战友，亲情倍增，忆过去，谈本日，气氛十分融洽。陈局长入川后一贯在松潘，他那长期接管高原紫外线的脸，已呈黝黑色，两边则是紫赤色，与藏胞无异了。
午餐，在会议室火盆保暖的桌上进行，菜肴入桌，以牦牛肉为主，野兔、野鸡肉之类，还有我们带来加工的蔬菜、回锅肉和煎炒的猪肉，特点是油重，全靠油大保温，夹菜时滴在桌面的油瞬间便冻结起来。
下午，回旅社议定嫡回蓉的车辆安排，决定我和朱、黄以及电影队的叶玉书、老曾、小周搭客车，夏部长和陈喷鼻香全等工程指挥部运输组去松潘运木材的车再走。约定在灌县期待，并到灌县林业局进行感谢慰问。后夏部长因事直接回了简阳，慰问灌县林业局便没有去成。
2020年4月
本文作者：钟守伦，曾任东灌指挥部办公室秘书、副主任、临时党委秘书，三岔水库工程指挥部办公室副主任，简阳人大常委会办公室主任，现已去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