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傍晚5点的杭州余杭乔司朝阳村落工业园，第一波服装厂工人下楼用饭。
厂里食堂，地方不大，45岁的车间工张金财，要等妻子赵志兰吃完晚饭，5点15分再下楼吃。
服装工张金财
一荤一素，快速用饭的10分钟，是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候，食堂师傅是江西老乡，烧的菜很对张金财胃口。
可惜来晚了，还是没有座位，站着吃完，赶紧回去上工，放工要晚上10点半。
和园区大部分企业一样，厂里双十一的订单还在扫尾，双十二的订单很快就到，生产已经排到明年1月份，买卖今年冬天比往年都好。
每天忙到深夜，服装厂订单应接不暇
在来杭州之前，张金财在福建做了十几年服装。
趁着晚饭的空档，他回了趟住处，厂房后面的一栋农人房，是老板金国万整租下来，给70多个工人住的。
服装厂工人都是包吃包住的，张金财夫妇的房间在5楼，已经住了有10年。
套房里有卫生间和烧电磁炉的小厨房，空调、热水器、家具完好。
夫妻俩的住处
刚上楼，就接到厂里电话，张金财匆匆下楼往厂里赶。
下楼走几步路，就到厂房门口，货梯慢悠悠载到3楼，是厂里的生产车间。
走廊过道的水泥地上，刷着红漆，墙上的粉刷白中泛黄，是范例的上世纪90年代工厂装修风格。
车间里摆放着几十台缝纫机，有一半区域是流水作业，工人们你做领子，我做袖子，末了拼成一件衣服。
还有一小半地方整件作业，便是一个人一台机器，能完玉成体的制衣流程。
车工夫妻档
张金财和赵志兰文化程度都不高，他们是整件车工。两人的缝纫机面对面摆着，夫妻档技能过硬，是做了30年的闇练工。
闇练工月薪过万，周末无休
车间的天花板，布满了熨烫用的蒸汽管道，彷佛是皮管漏气，熨斗不给力了。
金国万就搬来凳子，自己动手维修。
服装厂老板金国万
可能是受疫情影响，大家更乐意选择网上购物，今年厂里的订单特殊多。
不过，每家厂的生产能力有限，张金财一天最多能做十几件冬衣，厂里一个月最多能做3万件衣服。
目前，订单已经排到了明年1月。往年这个时候，单子最多今后排半个月。
虽然单子多到应接不暇，但生产能力有限，企业自然是挑选更优质的互助伙伴，多出来的单子，也只能婉拒。
整件车间
生产节奏加快，那工人人为是不是也随着上涨？
在朝阳村落办厂10年，金国万回顾起5年前的用工本钱：“流水线工人人为3000元/月，整件车工人为是200元/天；而现在，流水工涨到6000元/月，整件车工没300元/天，但还是没人要做。”
像张金财夫妇这样的整件车工，都是月收入过万的。
不过，他们生活单调也是事实：清晨7点起床，烧个早饭，匆匆上工，午饭和晚饭食堂办理，等到放工回家，累了一天，洗沐浴直接睡觉。可以说，除了用饭、睡觉，便是坐在缝纫机前赶制服装。
妻子赵志兰
他们的女儿23岁，大学毕业在余杭事情，现在已经成家了，儿子21岁还在读大学，明年准备考研，夫妻两人辛劳攒钱，紧张是为了儿子。
“年底了，表面的小厂接了急单，要挖人的也不少，像我这样的技能，老板每个月至少会开到1.1万元。”张金财说。
买卖好，工厂加工费也随着上涨
金万国租的农人房楼下有个大通间，是厂里堆放面辅料的裁剪车间，地上摊着各种颜色和材质的布料，有的适宜做冬装，有的做春装。
裁剪车间
像做羽绒服用的胆布，羽绒，面布、拉链这些材料，骑上自行车，只要几分钟就能到隔壁九堡的面辅料市场进货。
面料进来后，不能直接加工，要先送去缩水，朝阳工业园一带，有专业做布料缩水的作坊，大型缩水机一直运转，缩一米布的价格是0.3元。
乔司真的是做服装人的天国，这也是张金财喜好这里的缘故原由，夫妻俩干了十年没挪过窝，便是以为方便、痛快酣畅。
金万国的厂只做女装，紧张承接电商订单。
双十一预售的衣服，车间里还在扫尾，这一季主打的是羽绒服、呢大衣、风衣，以一件中长款的羽绒服为例，厂里接单的加工费是70-80元/件。
本来要回家吃晚饭的，两个做男装的朋友过来，金万国就顺便去楼下请人用饭。
工业园楼下商铺林立
一边吃一边聊，大家都以为，今年的服装订单，莫名地比去年多。
“不只单子多，像我们女装，最近下贱给的加工费，都会加价5-10元/件，比往年要多。”
“我们男装也加价了，不过没有女装多，加了3-4元/件，订单也是多的。”
加工费上涨，解释客户急着要货。厂里订单多到接不完，溢出的部分，就会流转到一些小型加事情坊里消化。
于是，老板出万元月薪请工人的广告，就会在乔司的大街小巷涌现。
今年胆布、羽绒等冬装质料暴涨
内销行情好，外销的形势也不错。
虽然乔司一带的服装厂主做的是内贸，但偶尔也承接外贸订单。
上半年，做外贸服装厂并不景气，但今年下半年，海内疫情得到掌握，东南亚等地疫情严厉，外贸订单陆续回流，连做内贸的厂也接到不少外贸订单。
双十一前，金万国厂里就接到三四个外贸单子，刚好生产有空档期，就接来做了。
那会儿，原材料还没涨价，生产本钱掌握得比较好，后来质料价格一起上涨，内销单子也如雪片般飞来。
“竹剑飘林”是金万国给自己厂取的名字，这个47岁的男人老家江西，在杭州打拼10多年，3年前终于在余杭买房安家。
由于各种本钱的叠加，服装厂的利润空间实在相对狭窄。
像一件中长款羽绒服，出厂价在250-260元/件，做衣服大约须要的布料是2.6米，180-200克羽绒。
白色面料为羽绒服胆布
今年，胆布的价格就从3个月前的1.2元/米，涨到2.2元/米，往年冬天的涨幅只有0.3-0.4元。羽绒的价格也从1.5万元/吨，涨到2.6万元/吨。
“竹剑飘林”的年产量是30万件女装，辛劳劳碌一整年，金万国能挣四五十万。
烧饼店，理发店、面馆都习气半夜做生意……
杭州这里，我们记下了更多人的深夜打拼
晚饭过后的工业园，有更多人的深夜打拼故事……
晚饭后，在工业园门口的马路上，大家从厂房里拉着货架，大包小包出来，沿街陆续摆满了服装摊。
服装厂老板金万国吃完晚
饭，就和朋友逛起了夜市。
烧饼铺、理发店开到深夜是常态
年末，乔司一带服装厂的样衣和库存，都是各家通过在楼下摆摊的办法消化的，这也是工业园里特有的夜经济。
由于工人放工晚，街上的餐馆、小吃店做完晚饭，还有一波夜宵买卖要做。
餐饮店的菜价普遍比较实惠，工友们深夜放工，三五成群点几个小菜，是劳碌一天最好的休闲。
厂房对面商铺的楼梯间，衢州来的张师傅，由于老婆在附近公司上班，去年在这里开了家烧饼店。
每天中午往后业务的烧饼摊，要晚上11点半才歇业，半夜买烧饼的人，还要多到排队等。
除了傍晚，晚上10点才是卖烧饼的高峰期，摊上一天能卖出200多个饼，很多买卖都是半夜光顾的。
街角的陕西面馆，招牌很新。老板是一对老夫妻，几个月前，刚从滨江搬到乔司开店，也是听说这边买卖不错才过来的。
为了适应工业区的生活节奏，老两口也过起了夜猫子的生活，面馆歇业韶光半夜11点半，比从前晚了三四个小时。
不只是餐饮，连理发店也常常有人午夜光顾来剃头。
沿街商铺的小老板，都习气了夜半经商，业务韶光基本都会延续到半夜11-12点。
安徽特色小饭店，凌晨1点还在烧菜
工业园楼下，亮着灯，挂着大字招牌的饭店，一家挨着一家，店家一样平常都要忙到午夜12点歇业。
服装厂的工人，安徽、江西居多，街边一家叫“安徽喷鼻香辣馆”的小饭店。
小店门面不大，只摆了十来张小桌，却由于食材隧道，老板烧菜色、喷鼻香、味俱全而称霸街角，老板要一贯业务到凌晨1点多，才能歇业。
掌勺的“厨神”老板裴涛是个80后，他和老婆在朝阳村落开饭店，已经十个年头。
有点辣的安徽特色菜是店里主打，菜价则十分亲民，爆款有家乡盐水老鹅，特色腊肉、香肠等，这三样肉食的拼盘，只卖58元一份。
安徽盐水老鹅
48元一份的酸汤猪肚，食材是每天新鲜快递的马鞍山土猪猪肚，和酸菜荷包蛋一起煲汤，味道微辣。老家的土猪肉便是比菜市场买的新鲜，更喷鼻香更好吃，老婆剁起来做成肉圆，和雪菜一起烧，雪菜肉圆一份只要38元。
去安徽喷鼻香辣馆用饭，午餐、晚餐都要等
翻桌，裴涛中晚餐一样平常都要烧30-40桌菜。
饭店老板裴涛
夜宵买卖虽然没有正餐那么多，但放工后，工友、小老板们才会真正放松下来，大家多点几个好菜，再点些酒水，每桌吃得韶光也会比较久一些。
开了10年的饭店，老板裴涛一贯坚持着初心，用家乡的隧道食材，带给身在异域的客人们一份家的味道。
工厂样衣库存，深夜沿街叫卖热销
街上的手机店门口，一家男装事情室正在处理样衣。
摊位上的羽绒服一口价260元/件，已经被试穿的工友围得挤不进去人。
卖羽绒服的老吴是仓管员，他见告小时新闻，今年事情室打样3000多件，卖出去2000件，仓库还有1000多件要处理，自己帮老板摆摊500元一天。
样衣是随订单一起送到服装厂的，一个单只有一件，加工厂会根据样衣供应的尺寸，自行采购面料生产。
一样平常，样衣的面料和做工都比较讲求，比工厂大货的质量更好，而且样衣每件都是独一无二的，穿出去也不随意马虎撞衫。
金万国看了看男装，也打算过两天搬自家女装到楼下，摆个摊来卖，厂里还有几百件样衣没处理，也就卖个100-200元/件。
巷子里面的一家女装厂，一对姐妹花放工后拉着货架到巷口，帮老板卖羽绒服，还有法兰绒睡袍，赚点外快。
由于摆了几年摊还有了老客户，摊位上的卡通外套电热水袋是去厂家进的货，老客点名要的，夜市里一只要卖60-70元，姐妹花摊位上只卖35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