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点酒手腕发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手停在他的衣领口,可是这破衬衣的扣子如之前那些梦境一样,又紧又难脱。

「喂……」他捧起我的脸,又气又笑,语气特殊软和,「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你该不会忘记了你还有男同伙吧完结文 休闲娱乐

「夏、明、悠。
」我摇头晃脑,非常乖巧。

「那我是谁?」

怎么本日梦里的他,彷佛和平时不太一样,话特殊多……

「陆、之……」我还未说完,方才怎么解都解不开的一排扣子豁然全开了,他纤长的手指看似随意地一拨弄衣领,令民气醉的肌肉线条便全然露了出来。

陆之卿,我天下里闪闪发光的存在。

俯身吻住我时,如桃津的芬芳。

本日的梦真好,我可以一贯梦下去。

1

我醒过来的时候,和我平日里最不对付的去世敌人师兄躺在同一张床上。

陆之卿上身赤膊,像是做了个好梦,一脸酣然。

门外传来咚咚咚一直地拍门声,「夏师姐?醒了吗师姐?我们要回去啦。

我不敢起身应门,宿醉的头痛却挥之不去。

昨天为了替陆之卿庆祝评上副教授职称,南北两个实验室的学生一起出动,开了个 KTV 包厢畅嗨。

我喝得多了,后来彷佛就被人送了回来。

望着四周熟习的陈设摆件,床头柜上还有我的背包,以是这该当是我的房间啊!

可陆之卿为什么会在我的床上?!

「十点的组会,昨天说好的一起吃早饭,这都快九点半了怎么还没动静,陆师兄的电话打通了吗?」

「没呢……我还在打……」

床头柜上陆之卿的手机一直闪烁,不过还好,他开的振动,动静不大。

假如被门外的那帮子人知道,陆之卿在我的床上……

不不不,我想都不敢想。

装去世,我正打算装去世蒙混过关!

一贯躺尸的陆之卿却溘然在床上蠕动起来了。

我连忙一屁股坐在他身上,双手去世去世地捂住他的嘴。

一声闷哼来不及发,被我按回了嘴里,「唔――」

「你有没有听到师姐房里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彷佛……」

没有,绝对没有!

陆之卿挣扎着反抗,一口咬在我的虎口上。

我疼得龇牙咧嘴,却愣是一声都没吭!

忍住,夏明悠,忍住!
假如被人知道,你和陆之卿躺在同一张床上,你的一世英名就毁了!

随着那声「没动静啊,要不我们先走吧。
」的响起,我砰地一记从床上被掀飞到了地上。

……

「夏明悠!
」陆之卿的脸微微泛红,线条好看的手臂从我的头顶侧支到墙上,一把围住角落里瑟瑟颤动的我。

我微微沉着了些,仰面同他对峙时,不忘却刻意露出几分嫌恶,「你怎么会在我房里?」

「夏博士是学过什么变脸术吗?」他歧视地嗤笑了声。

我强行掌握着眼神不往他突出的肱二头肌以及性感的六块腹肌飘去,面上强装沉着,「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夏博士平日里向来刻板正经,没想到懂的花样倒挺多。
」陆之卿冷笑一声,「昨天晚上拉着我陪你回房,回房之后,又是一口一个师兄,又是要脱我衣服,不都是你整出来的花样吗?」

阳春三月,我在暖房里,结结实实地打了记寒颤。

陆之卿是我的博士师兄,平素对异性冷淡,毕业后也直接留校任职,齐心专心研讨学术,一度被子弟奉为打算机系的禁欲男神,和我不对付的事情另当别论,在私生活上确实没有乱交的可能性。

眼下脖子上一道道暧昧的红痕称得上惨烈,像是激情之下,嗯,谁拿指甲刮的。

难道……真的是我?

「吓到了?再看看背面?」陆之卿侧了个身让出后背,背肌上一道又一道纵横的血印子。

我颤颤巍巍地把自己的爪按了上去。

竟然和伤口真的合上了?!

我如触电般地收回了手,慌不择言,「我我我……」

「灭绝师姐……」向来冷面无情的陆之卿贴下身,雄性荷尔蒙迎面而来,讥讽笑道,「原来练的是九阴白骨爪?」

我叫夏明悠,人送外号,铁面无私灭绝师姐。

如今又是给陆之卿端茶倒水,又是捏肩捶背,什么丧权辱国的事情都做了,活像个小狗腿子。

可惜陆之卿愣是油盐不进。

实在无法,我把钱包里所有的现金全都倒了出来,毕恭毕敬双手奉上,「陆之……」

「叫师兄。
」他双手交叠往胸前一揣,一副清冷样子容貌。

「师、兄。
」平日里,我同他势同水火,自然不会轻易叫他师兄,眼下这个环境也只好硬着头皮服软。

「拜托了,千万千万,不要说出去。

陆之卿看着那沓子钱,眉头紧锁,「夏明悠,你什么意思?拿我当鸭子嫖?」

虽然我很想说,鸭子不止六百这个价。

但碍于面前这尊大佛我实在得罪不起,只好皮笑肉不笑地端正应答,「不敢、不敢。

「钱就不要了,周末去我那儿帮我打扫打扫卫生,做个饭。

还想吃我做的饭?也不怕噎去世你……

我面上的阴戾暴露无遗,陆之卿清了清嗓子,凉飕飕地来了句,「看夏师妹彷佛不大宁愿的样子哦。

「那就没办法啦,我只好一五一十地把夏师妹如何逼良为娼,对我高下其手的事情见告师弟师妹们了……」陆之卿故作动容,清冷的面庞流露出几许哀伤,倒像是我真的做了什么强抢民女的事,「便是不知道,他们知道自己敬仰的夏师姐作出此等感冒败俗的事情,会是什么反应呢?」

又是逼良为娼,又是高下其手,又是感冒败俗,陆之卿你上辈子特娘是本针言字典吗?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任我有多骚的操作,陆之卿的操作只会比我更骚。

「好。
」我去世去世地捏着拳头,一脸年夜方冲动大方,「我去。

2

我和陆之卿虽然是同门师兄妹,但想必大家也看出来了,我二人并不对付,导师怕我二人整天见面就掐架摔坏实验仪器,把陆之卿和我分在一南一北两个实验室。

他热衷于研究学术,发论文期刊,南边实验室就专搞科研创新,冲击各种学术会议,威信期刊;我的事情重心则在各种的大型国家竞赛上面,因此北边实验室就更倾向实战运用,产出的项目囊获各种国家竞赛大奖。

不过拿再多奖,陆之卿还是会讽刺我的事情机器大略,没技能含量,我呢,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每天暗讽他再搞两年学术,地中海撒哈拉沙漠的今日便是他的嫡。

从认识以来,我二人明里私下斗得势同水火,如今他亲手捏着我的痛处,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走在前头嘴上还没忘了哼着小曲。

切……都多大人了,还哼童谣。

稚子,真稚子。

人虽稚子,长得却像那么一回事儿,这不又有女学生找上门来了,「陆老师好。
听说老师评上职称啦,恭喜恭喜!

陆之卿微微点头存问,态度算不上热切。

也是,他这人臭屁得很,除了自己谁都瞧不上。

女学生给陆之卿申报请示毕业论文事情进展,我只伪装没瞥见,径直往北走,溘然听到女学生打岔问了句,「老师,你的脖子是怎么回事啊?」

陆之卿今日像是没打算去惯常去的南边实验室,又径自走了上来,「路上捡了只小野猫,结果被挠了。

惹得我后脊一凉。

我凉凉地扫了他一眼,眼神警告,「你不回自己实验室吗?」

「去西席办公室,也要和师妹申报请示吗?」

干,忘却他评上职称这回事儿了。

我二人大眼瞪小眼,瞪得眼火星都蹭蹭蹭往外冒,女学生赶忙出来打圆场,「啊……陆,陆老师……那被小猫挠了要不要去打一针狂犬疫苗啊。

「夏师妹以为我该当去吗?」

去,再配点头孢就白酒,明年本日我去你坟头喝上两盅。

「要提及来,那猫儿的确不屈常。
猫儿缠人得狠,巴着我一贯不放。
」陆之卿难得露出点笑颜,显得特殊春情荡漾,「师妹,你见过这样的猫吗?」

「没见过。
」我蹙着眉,冷冰冰地吐出三个字。

「啊……我也没见过这么亲人的小猫,那小猫长的好看吗?」女学生坚持不懈地追问。

「好看是好看,便是脾气太差了。
」恰好走到我身边,陆之卿停下了脚步,洁白的衬衫微微洞开领口,露出线条幽美的颈线,弯弯的笑眼不怀美意,「你说是吧,夏师妹。

陆之卿这话序言不搭后语,女学生一脸迷惑。

可是,该听懂的人早就听懂了。

我神色苍白如纸,又在原地抖了三抖。

望着他走过的背影,恨不得用眼神在他后背烧出一个窟窿来。

陆、之、卿。

3

「夏、夏师姐,你,你……你把陆师兄的照片安在飞镖盘靶心是不是不太得当啊。

我眼风一撩,实验室瞬间集体噤若寒蝉,只听到键盘噼里啪啦敲动的声音。

飞镖脱手而出,正中靶心。

扎了他十八记之后,方才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阿刘,最近的项目扫尾了吗?」

「之前的需求都差不多实现了,韶光上还有充裕,昨天喝完酒,赵哥又蹦出了个做个性化的新想法,我们现在还在整理,一下子发给师姐看一下?」

「好。

「对了,师姐昨天在 ktv 喝完酒……」

「不许提!
」我啪地把笔摔到了桌上,阿刘急速条件发射似的缩了缩脖子,像是恐怕谁拿大刀砍了他似的。

良久,阿刘才如受委曲的小媳妇般唯唯诺诺地开口,「我是说……酒钱是我垫的,能不能一起 A 了。

我真是被陆之卿逼疯了,才会这么过度反应。

「师姐,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大早上我们去找你也没找到人,组会也没来,是……啊,是不是昨天师兄送你回去,你们俩又吵起来了啊?!
」阿刘一向八卦,眼下也没错过机会打听。

我心里想着敷衍,也有口无心地应了一句,「嗯。

果不其然是陆之卿送我回去的。

可是送完我他不就该当走了吗?他怎么美意思睡到天亮的!

「可是昨天唱歌的时候,你们不是还好好的吗,你还拉着他一起唱《捉泥鳅》,他说二十七八的人了,还整这个,你还不愉快,拉着他一起跳圆圈舞来着……」

我神色刷的一下惨白,木然僵硬地一点一点把头转向刘师弟,舌根发硬捋不直也说不清,「你、你说什么……」

「便是那个,洋娃娃和小熊舞蹈,跳啊跳啊一二一……」

他说着说着就唱了起来,四周挡板后低伏着假装事情的脑袋一个一个憋笑憋得肩膀抖动,我才依稀想起来……

陆之卿刚刚和我一道过来的时候,嘴里哼的便是这首!

我……我当着大家的面拽着陆之卿舞蹈?

我不去世心,又确认了遍,「你说,当着……大家,所有,所有人的面吗?」

「对啊。
还抱着陆师兄说欣赏他啊什么的。
」阿刘感叹道,「就连喝多了回房也一定要陆师兄送,不让别人送。
亏我还担心陆师兄和夏师姐一见面就掐,平时关系很差呢,没想到师姐只是不善于表达……」

4

不法啊。

这一星期,我躲陆之卿活像耗子躲猫似的,一见着他就跑,一见着他就跑。

平日里见面怎么掐都无所谓,口角输了也不丢人。

可是做了这么多丢人丢面的事,我只要一想到那些耻辱的画面,就根本抬不开始来。

由于我一见着陆之卿就频繁尿遁,一天陆之卿捎人放了一盒药,我拿起一看疗效,治疗尿频尿急尿不尽。

脸如菜色。

有人一过来,我立马把药摔进垃圾桶里。

阿刘拍拍我的肩,一脸心领神会,「师姐,没事,我们都知道了。

「好好治疗,立马举头做女人!

做……你个头啦。

可即便再怎么躲,周末还是如噩梦般降临了。

看动手机上陆之卿发来的去世亡定位,附加的那一句不来后果自大。

我欲哭无泪地停在了他家楼下。

陆之卿,地主家的傻儿子……不对,地主家的帅儿子,住在偌大的公寓里,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而我,陆之卿的苦命丫鬟,一下子端茶倒水,一下子拖地扫地,一下子又要切果盘倒垃圾。

他活像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金贵公子,屁股一动不动地粘在沙发上,端着 ipad 看学术期刊,想要什么只要张张嘴,发号施令就行了。

时时时和我来的几句互动,也夹枪带棒的,「这破玩意儿都能发论文,看来夏师妹也能去搞两篇论文投投了。

我无比痛恨当初注意灌输腹中的那两杯马尿,让我如今不仅要遭受身体上的劳累,还要遭受他精神上的荼毒折磨。

拳头攥起又松,如此往来来往。

人生就像一场戏。

陆之卿便是戏里的一只大嘴王八,夏明悠,你会和王八斗嘴生气吗?

你不会。

以是,我们不气。

我关怀备至地谅解送上手磨咖啡,陆少爷看都不看一眼,「撂那儿吧。

忙了一下午,终于得空,我揉着酸痛的手腕,正想坐下歇息歇息。

他把 ipad 啪的一下合上,脸庞冷淡,「谁让你坐下了?」

「这位少爷,咖啡我都磨了,您还有什么嘱咐?」

「我要用饭。
」他瞪着澄澈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瞅着我。

你要用饭……那你喝什么咖啡?!

我额前青筋突突一通乱跳,陆之卿只当视而不见,「青椒炒肉,不放蒜感激。

……

我义愤填膺地挥着菜刀剁青椒,无能狂怒。

「夏师妹这么大火气,要拿这菜撒气。
」他不知几时进了来,厨房的空间比较狭窄,他挡在一边,我连转身拿盘子的空档都腾不出来。

「起开。
」我不应他,语气也很差,挤到他的身前,还没来得及蹲下身,就被他一把环住,拉到了怀里。

逼仄的空间密欠亨风,厨房的灯时间暗摇荡,我溘然以为心漏跳了一拍,我同陆之卿之间,竟然也能生出名为暧昧的气氛。

陆之卿冷了一天的口气溘然软了下来,「生气了?」

像是在哄孩子,温热的唇贴在我的耳廓,我只觉得左半边身子都麻了。

想要避开,可脚下像生了根似的,一动都动不了。

「谁叫你一贯躲着我。
」他半醋半气,沉吟了半天却像是妥协般地叹了一口气,「不气了,好不好?」

好。

他的头轻轻地搁在我的肩上,俯身展开臂绕到我身后,我只以为他要伸手抱我,身体僵挺成了块板子。

脸顿时红得像火烧,就连咽口水的动作,都险些把自己呛到。

大、大哥……说话归说话,别动手啊。

谁知,他只是慢条斯理地解开我身上的围裙,看到我红成了虾子的脸,脸上闪过一丝惊异,随后绽开笑脸,「想什么呢,酡颜成这样?」

比春日还妖冶的笑颜,同过去的某时某刻,光影交织重叠在一起。

涌如今无数梦境里的,如今又在面前重现。

如果能够一帧一帧保存下来,就好了。

「想什么呢?嗯?」见我不回应,他又问了一遍。

「没、没……」我只没出息地一起窜逃。

5

半分钟后。

厨房生出一声痛呼惨叫。

陆之卿捂着一只眼睛跌跌撞撞地出了来。

「怎么了?」我连忙丢下遥控器,转去扶着他坐下,只见他挪开手后,眼睛微红发肿。

「欠妥心拿切过辣椒的手揉了眼睛……」他强睁开眼皮,眼睛却应激地淌出一串晶莹的泪,一向清冷傲娇的脸上挂着一副委曲巴巴的表情,意外的反差竟然没由来地可笑。

「噗――」我没忍住正要大笑,腰间一块软肉被他捏在手上,猛地一揪,「啊!
疼!

呼呼,我的肉。

他龇着一口白牙又疼又气,「还不替我吹吹。

「不吹。
」掐我还想让我帮你吹?做什么美梦呢。

「吹吹。

「不……」谢绝的话就在嘴边,他却一反常态,像个软乎乎的小狗趴在我的肩头撒娇。

「好吧,我吹吹。

夏明悠你没有原则。

不久,那红已经退了大半,他眯缝着眼,长睫如蝉翼般微微颤动。

眼神高下打量着我,语气正经,「那天酒店晚上发生了什么,你还记不记得?」

我猛地一怔,连忙装傻充楞地忽悠过去,「那天我喝得断片了,假如乱说了什么胡话,做了什么胡事,你别挂在心上。

「……是吗?」他含笑揶揄,笑颜杀机四伏。

趁我不防备,空出的手已经爬上了我的后背。

「是呢是呢。
哎呀,我上个厕所……」我想借机尿遁,被他一眼看破一把按在了怀里。

我被迫仰着头,对上他锋利的视线,「陆……陆之卿,你、你……干嘛?」

他一脸冷笑,「夏师妹还想装蒜。

6

我有一个秘密。

虽然面上我和陆之卿方枘圆凿,两个人像炮仗一样,只要凑到一块儿就炸。

但实在……

我一贯暗恋陆之卿。

我虽然嘴上说着「情爱无意义,学习保永生」,但一到夜里,却会偷偷复盘每天陆之卿和我说过的话。

他嘲笑我笨,他写的算法看了两天都看不明白。

我便绞尽脑汁熬夜想破脑袋也要弄明白,只为了第二天在经由他时,轻飘飘地说上一句,「谁看不明白,我只是在找你的漏洞。

他发一篇期刊,我便也要卯足劲做两个别系,他说我齐心专心做项目变现,往后一定是个奸商。

我则笑他,「光头老学究自然不懂实用主义。

他禁欲又正经,每次穿衬衣的时候纽扣都要扣到最上面一颗,可他冲我笑,他怎么能冲我笑呢,太过分了。

既然冲我笑,我便只好在梦里梦他千回万回,将他揽进怀里,对他做些只敢在梦里才敢做的坏事。

……

以是我把他拉进怀里,才会一反常态娇滴滴地说,「你又来我梦里啦。

由于那是梦。

由于是梦,我可以笑脸吟吟地把腿勾在他的腰上。

由于是梦,我可以见告他我藏了许久许久的苦处,「陆之卿,我喜好你。

可我记起来了,他末了没有碰我。

他看清我眼里迷蒙的水雾,哑忍克制着情欲,一字一顿,「你不复苏。

是啊,我不复苏,我才会把烂熟于心的事绝不保留地通盘托出。

可是眼下呢?

我窝在他身上,听他又在头顶又问了一遍,「夏明悠,你对我到底什么觉得?」

什么觉得呢?

告白往后变尴尬了要怎么办,连平日吵架拌嘴的资格都没了要怎么办。

光想到陆之卿有可能变成和我毫无关系的人,我就难过得弗成。

不能变陌生,不能变尴尬的觉得。

不能拿来冒险的觉得。

「师兄……」我别过分,口不对心,「师兄师妹的觉得。

陆之卿盯着我看了好久,久到地上都要被我盯出一条缝,彷佛只要我猛一扎脑袋就能钻进去。

他沉吟了许久,嗤笑了声,「这样吗?」

我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掀开。

他高高在上,目光冷然。

「师妹别坐在师兄身上。

7

我和陆之卿的关系又降到了冰点,连着两三天打上照面,非但反面我斗嘴,切实其实可以说是把我当成空气了。

本日开的是我们项目组的组内会议,以往南边实验室会派两个人旁听,而陆之卿总在其列,虽然在的时候也给不了什么培植性的见地,但暗讽两句至少能激起我的斗志。

如今我兴致索然,望着空荡荡的座位,心里特殊不是滋味。

师弟师妹们还在就研发的新系统进行不雅观点碰撞。

「系统公告不就彷佛是做资讯推送的垃圾软件吗?太 low 了,弹窗逼迫用户吸收信息……」

「作为一个扩展功能点不是很故意义吗?个性化需求,你总得考虑社会大多数人的取向吧,不能你以为 low 便是 low……」

「我鞭笞的点,在于这个扩展功能不是由用户主动进行的信息交互,加进去只会拉低系统评分,总而言之我不附和……」

「真可笑,用户不主动还不让系统主动了?」阿刘辩上头了,唾沫横飞,「那你不主动,我不主动,我们哪儿来的故事?」

对啊,要主动啊。
他反面我说话,我就不能主动找他了吗?

干脆硬着头皮主动出击,再试探试探?

我像被电击一样平常,一下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师姐……」阿刘小心翼翼地戳了我一下,我才回神,「师姐这么激动,是有什么培植性的见地吗?」

「加个配置的事情,吵这么久……」我抄起遥控器就把投影仪关上,

我淡淡道,「你们这学,都白上了。

一个个黑乎乎的脑袋默默垂下了。

「散会。
」我急匆匆地整顿完桌上的东西,「阿刘,去买点饮料给大家喝,开一上午会嗓子都吵冒烟了……」

「师姐,这加上开会散会,你这统共就说了不超过十句话,还嗓子冒烟……」

我睨了他一眼,这么能杠,是属杠铃的吗?

他察觉我眼神不对,立马悻悻垂下头,不敢做声。

「哦,对了。
记得外带一杯手磨咖啡。
」我撤回要迈出去的步子,不苟言笑地打发,「记住要手磨的。

……

茶水间。

我找了陆之卿半天,终于碰上了。

只不过除了我们,那里还有第三个人,是之前来问过他毕业设计的女学生。

「老师,我给你冲个咖啡。
」她取出一袋速溶咖啡粉,伸手去接陆之卿的杯子。

我把要避嫌的事情全然抛之脑后,嘴比脑筋转得快,张口就来,「他不喝速溶。

「我喝。
」他看都不看我,对着女学生颇有师德地温情一笑。

这一笑,只笑得我心里一咯噔。

彼时双手捧着还热乎的手磨咖啡,一下子没收住力道,盖子飞到了地上。

溅出的咖啡全洒在了白球鞋上,我却顾不上看一眼,走到他面前,固执地重复了句,「你不喝。

你不喝的。

你说不喝速溶咖啡,你说过,你只喝手磨的。

手磨咖啡,那天下午我磨得手腕子都酸了,你都没喝一口。

可是他只是云淡风轻地扫了我一眼,那么陌生的眼神,陌生得让我心头一拧。

随后像是要证明他说的话似的,接过女学生泡的速溶咖啡,抿了一口。

他示意学生一起走,同我擦肩而过期,撂下一句,「速溶我也喝,只不过……分人。

我手上那杯已经被捏得不成样子的手磨咖啡无人问津,我溘然以为自己像个傻子,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在原地停了半天,直到人影都忘不见了,才想起手上没送出去的咖啡要怎么办。

费钱买的,不喝可惜了。

我喝了口,苦味搅得肚里翻江倒海。

怎么会有人喜好喝这种东西。

我太蠢了,为什么要做这么蠢的事情。

8

「阿刘,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夏师姐总是怏怏不乐的亚子?」

「实不相瞒,陆师兄最近也总是发脾气,南边实验室一片怨声载道,我平时途经都不敢逗留,恐怕被陆师兄抓到训一顿。

「啊!
是不是分实验仪器的事给闹的啊!
听说这学期的经费莫名其妙被砍掉了好多,好多仪器都没到位!
」突地谁年夜声喊了句,我终于把视线从面前盯了一刻钟却一页都没翻的文献上收了回来。

对啊,开学报告的仪器该当要下来了,早上我还看到送货的货车呢。

陆之卿不理我就不理我了,不能连实验和项目都延误了。

我收魂入窍,叫上两个师弟一道去了导师办公室,谁知道劈面碰上了陆之卿。

他盛气凌人,看到我也伪装没看到,长腿一迈径直进了办公室。

我掀了掀嘴皮子,又把那卡在嗓子眼的呼唤咽回了肚子里。

不打呼唤就不打呼唤,谁怕谁。

我走得慢,跟在陆之卿背面,听到导师和蔼可亲地和他阐明,「小陆现在也是副教授了。
自己可以报告仪器,这批刚到的仪器还是先让给小夏他们做实验吧。

陆之卿没来得及回,身边其余一个学生插嘴道,「TZ101 的发卖渠道都在国外,疫情期间怕是不好采购吧。

「夏师姐,我们也……」阿刘在阁下嘟囔。

我记得,我们开学的时候报告实验仪器清单,报上去了一台 TZ101,是四月份才要启动的项目,虽然不急,但是是核心仪器,让不得的。

「那我先叫师弟去仓库搬了。
」既然导师都这么说了,我也

陆之卿截住我,「我也没答应说要让给夏博士啊。

好嘛,这下连师妹也不叫了,都叫上博士了。

「陆副教授想要什么仪器,自己再报告一台就好了,没必要和我一个普通学生抢东西吧。

他一记讪笑,「夏博士哪是普通学生,手上十几个项目财大气粗的,要什么仪器和投资方吱一声不就行了。

陆之卿据理力争,我一上头也顾不上纠结尴尬自己的私情,条件反射似的和他正面刚。

一时针尖对麦芒吵得不可开交。

我一口一个陆副教授人脉广,他一口一个夏博士资源多,阴阳怪气了好一下子,我们的导师实在受不了,挥手把我们推出去,「你们谁要谁自己去仓库登记,别在这儿吵的我脑瓜子嗡嗡疼。

办公室的门砰地一声把我二人关在了门外。

「哼!
」陆之卿趾高气扬,一脸傲娇地朝北边电梯大步阔然。

「哼!
」谁怕谁!

9

我爬了楼梯,赶在陆之卿前头先到了仓库。

学校仓库材料室的大爷彷佛已经放工了,仓库没人。

信息学院的实验仪器货架在仓库最里面,我翻了半天满头大汗,终于在高层找到了写着的 TZ101 的大纸箱。

想着先下手为强,就在纸箱的外围贴了一圈写着自己名字的标签纸。

贴贴贴!

我看陆之卿到时候还厚脸皮地来和我抢?

好不容易贴好,我正要把箱子取下来时,创造太重了自己一个人扛不动。

恰好听到有人叫我名字,我以为是师弟,便答应了句,「这里!
快来搬货,别让陆之卿给抢去了!

结果,是陆之卿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一眼看穿我的行为,不由得吐槽,「夏师妹,你今年几岁?怎么还这么稚子?」

说我稚子,陆之卿,我们两个不是彼此彼此吗?

我扶着梯子爬了下来,站定后对着他笑得得意,「反正是我先到了,就算我的。

「贴了你名字就算是你的?」

是呀。

他欺身走近几步,趁我还没反应过来,就一把夺走了我手上的标签纸和暗号笔,写上了龙飞凤舞的一个陆字。

这人还讲不讲道理了?!
平日里嘴上占我些便宜也就罢了,一个大男人,导师都发话了,还这么小气要和我抢东西。

我展开双臂挡住他的去路,义正言辞,「你来晚了,后贴的不算!

他不顾我的阻拦,连着几步往前走,我被逼得一起退,直到脚尖抵在他的白鞋上,脚后跟抵在了梯子腿上。

狭窄的过道,他如一道壁垒挡在我身前,而我已然无路可退。

他微微驼下了身,我还以为他打算威逼我,一脸硬气。

心想本日便是天王老子来了,这仪器我都要带走!

结果,他只是抬起手腕,轻轻地把标签贴到了我的脑门上。

标签纸经由指尖的轻戳,严丝合缝地粘在了我的额头上,我错愕地仰开始,只能看到标签背面,那双如玉石般澄澈的眼睛透着近乎错觉的温顺。

「贴了我的名字,便是我的。

他在笑,笑颜如碧波湖水,荡漾荡漾。

我以为我要疯了。

不对,我已经疯了,心里的那些欲念在听到那暧昧的话语后,如荞麦般疯长,生出的蔓叶毫无顾虑地伸睁开来,要我将面前的人拉近怀里,要我把那些午夜梦回不敢说出口的话全部向他吐露。

他是师兄,他是我敬仰、爱恋又不能失落去的人。

可那又若何呢?我那样喜好他,而他彷佛也喜好我。

是呀,他说,我是他的。

我是他的,他便也成了我的。

不、不对……

可是,他没有喝我给他磨的咖啡,却喝了别人随手给他冲的速溶。

我彻底混乱了,开口时颠三倒四,「你……你到底喝不喝速溶咖啡?」

他微微一怔,眼神闪过少焉茫然。

该死,我在说什么,他怎么会听得懂。

我起步要走,他一把将我拉到了怀里,我的耳朵就贴在他胸口的位置,可以无比清晰地听到他急匆匆又强烈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

「我不喝速溶咖啡。
」他淡淡的声音从头顶的方向传来,「可是,我也不想只被你当作师兄。

……

不做师兄做什么?不做师兄做什么?

我又不傻我怎么会听不懂这意思?!

狭窄的仓库走道,昏黄的光打在他清隽的脸上。

「不做师兄?」我又确认了遍。

「不做。

我微微垂下眼帘。

好,那就不做吧。

再抬开始时,指尖抖动地勾住了他的领口,一往下用力,他便只好俯得更低。

澄澈的眼里含着笑意,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

我则努力鼓起一腔的当仁不让。

夏明悠,就在这里,便是现在。

我的唇离他的唇最近的时候只有 0.01 公分。

一束手电筒的光溘然在陆之卿的背后亮了起来,恍惚刺眼。

管仓库的老大爷杀了一个回马枪,「同学,干什么呢,别磨磨蹭蹭快点出来,仓库要关门了。

「可惜了。
」陆之卿疏松的领口已经被我扯到了锁骨还要往下的位置,微蹙起眉头透着不悦。

「咳。
」我为了掩饰笼罩尴尬,轻咳了声,心里却不免附和。

的确可惜。

走到外头,扯了扯他衬衫的袖管,示意他把头低下来些。

「怎么啦?」他果真会意,俯下身轻声耳语,大概是怕被管仓库的大爷听去。

「如果仪器你们焦急用的话,就先拿去用吧。
」我也学着他,轻声念道,「我们不焦急,先给你用。

「夏明悠,你是木头吗?」他又生气又以为可笑,指尖把我脑门上的标签戳得更严实,咬牙恨恨道,「这个时候,你就说这个?」

10

第二天,经由仓库大爷的嘴,仓库有一对男女学生亲热的事情传遍了全体学院。

这不离谱吗?!

「什么亲热,我明明连小嘴都没亲上,什么叫亲热?!

「那我现在停车给你亲个高兴?」

「呵呵……」我一阵干笑,还整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倒也不用。

本日一早陆之卿发说晚上要带我去吃好吃的,给我臭得瑟了好半天,一到点兴冲冲地把牛仔裤 T 恤换掉套了身雾霾紫的裙子从实验室溜出来。

陆之卿挑的是一家看上去略显高真个日料店,一进门就有俊秀的小姐姐过来领位。

「两位是情侣吗?我们这里有情侣套餐哦,活动优惠力度很大,超级划算。

我从菜单后探出脑袋,偷偷张望陆之卿的表情。

嗯,眉头没有皱,看起来没有生气。

嘴角微微上扬,彷佛还有点愉悦。

啊, 他看向我了。

我连忙把头缩回菜单背面,心里跳得胡乱。

陆之卿拨下我手里的挡箭牌菜单,害得我绯红的脸颊就这样惊惶失措线暴露在他的眼里。

我假装东看看西瞧瞧,便是反面他对视,都把点菜的小姐姐给逗乐了。

他问,「夏明悠,是情侣吗?」

「那……是?」我试探性地丢出了个疑问句。

他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耳阔通红。

「是情侣。
」他点点头肯定道,「那要情侣套餐?还是,你……想要吃点别的?」

「情、情……情侣套餐。
」我斩钉截铁!

没错,我夏明悠便是一个情侣套餐爱好者!

我们从日料店出来的时候,我偷瞄了眼账单,把一半的饭钱打给了陆之卿。

「你要和我 AA?」

「啊……对。
」不对不对,陆之卿的表情彷佛不太对,我忙焦急阐明缘故原由,「第一次用饭,我们还是这样比较好。

他没理会转账,熄屏后就把手机收进了裤兜,「夏明悠,你自己想好。
要么,我宴客,要么,往后每次用饭都是你掏钱……」

他凉凉地来了句,「毕竟,夏博士也是个爱做项目的小富婆……」

好的,我明白了,叫夏博士了,陆副教授已经生气了。

我自然地挽上他的手臂,「不 A 不 A,陆副教授有钱,我们花陆副教授的!

陆之卿这才雨过天晴地重新露出了点笑颜。

他拍拍我挽着他的手,我以为是太过亲密,他有些不适应,还有点说不出来的失落落。

谁知他一手牵住了我,手掌掌心相合的少焉,那点失落落顷刻烟消云散。

他把我拉到车尾,尾灯一亮他正要拉开汽车后备箱,身后溘然响起了一个熟习的声音。

「夏师姐?」阿刘走到了跟前,「诶?诶?诶?!
陆师兄和夏师姐怎么会一起涌如今这里?!

不不不……

我心头警铃大作,嘴比脑筋动的还要快,「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我和陆师兄没有关系!

「师、师兄要和别的女生约会,叫我来做参谋!
」我齐心专心试图撇清自己和陆之卿的关系,却瞥到身后陆之卿滞停的手放在掀起的车盖上,后备箱里一大束鲜红的玫瑰花,白色的满天星犹如点点星光陪衬点缀着那份温暖的心意。

完了,完了,我闯祸了。

在阿刘不明就里的眼神中,陆之卿面沉如铁地盖上了车盖,坐进车里扬长而去。

完了,陆之卿这辈子都不会体谅我了。

11

第二天。

「陆之卿……」到了饭点,我撇来世人没去用饭,一贯等在他的实验室门口。

昨天到本日一宿没睡着,天没亮就到了实验室,好不容易蹲到了,我却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

「借过。
」他提了份盒饭,神色极冷,见我固执地不肯让,径直又去了自己的西席办公室。

我厚着脸皮跟了进去,「陆之卿,对不起。

「夏博士这说的什么话。
」陆之卿面上云淡风轻,「我听不懂。

我知道,我知道自己是脑筋抽了才会当着陆之卿的面,说自己和他没有关系。

可是一时之间,我真的没来得及适应身份转变。

习气性地就像从前那样撇清和陆之卿的关系,习气性地装本钱身对陆之卿没有任何觉得。

「陆之卿,或者你见告我,我该怎么做?」

怎么做,你才会乐意体谅我?

「夏明悠。
」陆之卿不爽地放下了筷子,一向清冷的脸庞染上几分薄怒,「是你自己说的,我和你没有关系。

「做你的灭绝师姐吧,免得一下子哪个师弟一来又说不清楚。

……

「师姐,仪器签收确认单上,是写我们导师的名字,不是陆师兄的名字。
」阿刘捅了我一记,我方才回神,「你这么写完,南边实验室就算是要把 TZ101 搬走,我们也没办法了。

搬走吧,把我一起搬走。

我恹恹地趴回了桌上,「你签吧。

我没吃中饭,撂下笔后又开始漫长的沮丧。

陆之卿真的不打算理我了,刚刚我以为当面有些话开不了口,一长串的微信发过去,才创造自己被拉黑了。

不过拉黑也是该当的,毕竟我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

我捅了一记正在那儿模拟导师写字的阿刘,问道,「南边实验室本日什么情形?」

「听说陆师兄心情又不太好,把师弟们叫去办公室轮番骂了一遍。
他们说要去气候局反应一下,要一张陆师兄心情的晴雨表,哪天假如能提前预知贰心境不好,就索性不来实验室了。

师弟们,唉,师姐对不起你们。

「给两个实验室的师弟师妹们点奶茶吧。
我宴客。
」我取出手机递给阿刘,「对了,给你们陆师兄也买一杯……手磨咖啡。

也不知道他还肯不肯喝。

「师姐师姐!
」小师妹蹦Q着跑了过来,一脸愉快,「A 赛的比赛成绩出来了!
我们组拿了金奖!

阿刘就站在我阁下,听到好急速跳了起来,A 赛去年预备了良久,能有好的结果,大家都愉快。

他抱住我,手舞足蹈,「好耶!
多亏师姐!
夏师姐太棒了!

我的心情刚刚有点转机。

溘然觉得到背后溘然掀起的一股凉意。

不妙,不妙……

我扭过分,陆之卿果真就停在门口,手上提了一份盒饭。

屋内欢声笑语,他倚在门框上,坐观成败我和师弟抱作一团,那讥讽的笑颜仿佛是在说,「夏明悠,你可真是好样的。

我欲哭无泪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夏明悠,你真是好样的,挖掘机都没有你绝。

12

我和陆之卿的硕博都是在这所学校念的。

我记得我念研究生刚入学的时候,陆之卿就已经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了。

他在研一的时候发了个顶会的论文,算是很了不起的成绩,等到他研二开学的时候,学院的各种资源都自然而然地在向他倾斜。

我这人从小不服输,心比天高,见他旁边逢源,颇为不屑,只以为自己如果有他那些得天独厚的资源条件,也能干出一番奇迹。

后来写论文的时候屡屡碰钉子,翻来覆去一贯被拒稿,全体人也被现实打击得屁滚尿流。

我躲在楼梯下面没出息地抹眼泪,他打完篮球满头大汗,刚好途经瞧见我,「哟,哭鼻子呢。

我扭过分不理,他却不肯走。

「我说你……有没有想过,换条路走?」

当下我以为他说的是让我放弃读研。

「研究生我一定要读完!
」不仅要读完,我还要读得风生水起,我才不要把天下让给陆之卿这种吊儿郎当,只靠运气的人。

「哟,倒挺有志气!
」他放下篮球,蹲在我身前,推了一瓶可乐汽水递给我,「我知道,你一贯暗和我较劲儿,专投顶级会议。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换条路走。
」他躲过我的张牙舞爪,揉乱我头顶的发,「做比赛吧,把你不服输的劲儿,用到比赛上面去。

可乐的气泡,随着他拧开瓶盖的动作,咕咚咕咚一股脑地冒了出来。

后来,我便也不知道为什么,听了他的开始做项目打比赛。

现是校赛,然后是国赛,大大小小各个领域我都打过,有一段韶光,导师看我打比赛打魔怔了,都拦着我不让我报名,「小夏啊,你还是先安歇一下,别说你是个女生,这种连轴转的打法,大老爷们又有几个受得了。

我一贯以为我冒死打比赛是为了向陆之卿证明自己,证明我是个不比他弱,乃至比他,比很多人都要强的人。

可直到我在颁奖仪式的后台,听到陆之卿对身边的人得意洋洋地说,「看一下子 XX 那个奖,我师妹是校赛冠军,厉害吧?」

「你师妹?」那人反应了一下子,「该不会便是那天和隔壁实验室打篮球赛,你重色轻友,丢下我们去找的那个师妹?」

「什么重色轻友,说得这么难听。
」陆之卿揽过那人的肩,「没办法啊,我师妹那么要强的一个人,在躲着哭呢。

「哟哟哟……陆师兄还会心疼人呢。

「你这小子……」

时隔四年,我至今仍旧记得我站在领奖台上的时候,陆之卿就坐在底下的不雅观众席上看着我由衷地笑。

我想,我真是太喜好看他笑了。

我也期望,只要我站在领奖台上,他就会坐在台下,一贯看着我笑。

13

「夏师姐?师姐……」

天旋地转,我险些站立不稳,努力撑起千斤重的脑袋,想要往外走,「陆之卿……」

「夏师姐,本日陆师兄没来,你找不着他的。
」小师妹过来扶住了我。

「阿刘,你说奇不奇怪,平时师姐和师兄,一见面就掐,眼下师姐一喝醉,第一个动机想的便是找师兄。

陆之卿……没来。

明明是我得奖的庆功宴,他为什么没来啊?

他凭什么不来啊?

奥,对了……

他生我的气了。

我瘪了瘪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陆之卿,对不起……」我全体人靠在师妹身上,对着空气交往返回地就念叨这几句,打出口的酒嗝熏天的味儿。

「阿刘,快,快来帮我扶一下子!
我要撑不住了……」

随着一声惊呼,我溘然觉得自己的后颈被人像提小猫一样提溜了起来。

原地打转背过身,面前突兀涌现的人穿着一件和陆之卿千篇一律的白衬衫,一样把纽扣扣到了最上面一颗。

视线逐步上移,面前模糊的重影交叠,但依稀能看出面庞的轮廓。

好眼熟,彷佛陆之卿,可是陆之卿怎么会来,他明明生我的气了。

「陆……之卿?」我不愿定地问了声。

「怎么?又要装不认识了?」

嗯,这么会怼人,的确是陆之卿。

他捏了一把我的脸,确认我已经醉得一塌糊涂,一句口吻极轻的话,便让庆功宴热闹的氛围顿时冷了下来。

「不是交代过了?往后聚餐都不许饮酒,谁给你们师姐喝的?」

人群瞬间沉默了好一下子。

陆之卿的威力可真大。

过了少焉,阿刘低头唯唯诺诺地走出来阐明道,「本来是不打算喝的,这不刚好,我老家寄过来了点马奶酒。
平时我们那儿都当饮料喝的,谁知道师姐这酒量……」

背面的话,都随着陆之卿的动作被吓得咽回了肚子里。

只听得几声衣物摩挲的动静,他当着众人的面,将我抱到怀里。

由于知道对方是陆之卿,我险些想都没想,条件反射似的勾住他纤细的颈,找了个舒畅的位置,心安理得地躺了下。

我迷迷糊糊听到陆之卿指挥师弟师妹们叫车,迷迷糊糊看到阿刘蹲下身,要从陆之卿身上接过我。

我怎么可能乐意下来,好不容易逮到了陆之卿,只把勾着陆之卿脖子的手缠得更紧。

「师兄,还是我送师姐回去吧。
」阿刘那诚笃孩子还不知趣地坚持。

陆之卿默了少焉,新仇旧恨交叠在一起,像是泄私愤似的抬起脚,一脚踹在了阿刘的屁股上。

我看到了,明明白白的。

「哎哟,师兄,你踹我屁股干什么啊?」阿刘痛呼出声。

「不是我。
」陆之卿面不改色地扯着谎,「你夏师姐踢的。

嗯?!

我都醉成一滩烂泥了,陆之卿你说这话,你以为有人信吗?

14

一见着床,我便如肌肉影象似的一把扑倒了陆之卿,笨拙的手又一次不规矩地爬上了他的领口。

他一记闷哼,悄悄地看着我动作,既不阻拦也不帮忙,一言道破我的意图「解扣子?」

我两颊带着酒后的酡红,点头如捣蒜,非常肯定。

「解完扣子又要做什么?」

解完扣子之后我要做什么来着,喝了酒,脑筋慢了好大一拍,只望着陆之卿。

他清冷斯文,样子容貌好看,他夜夜涌如今我的梦里。

随意一笑,颠倒众生。

酒壮怂人胆,我近乎痴迷地看着他,「睡你。

缭乱的发丝挡在额前,陆之卿的眼底,那总是沉着的湖面一点一点掀起名为欲念的波澜。

我听到他叫我的名字,随后是一声无奈的喟叹。

「醒着的时候,有这么大出息就好了。

他微微推开了些我,趁我还一脸茫然没有反应过来,把被子蒙头蒙脑地给我裹上了。

我觉得全体人就像一只被包得臃肿肥胖的春卷,反复挣扎了几下都解脱不了,急得快哭了。

「你哭什么?我的气都还没消呢。

我陷在被子里,听到这句话,立马安静下来低头认错,「陆之卿,对不起。

「这句听过了,换一句。
」他怕我听不明白,又暗示了遍,「四个字的,开头是我,结尾是你。

「我喜好你。
」借着酒劲,我说得比什么时候都要利索,还附赠了买一送一,「万事万物不及你。

「油嘴滑舌。
」陆之卿犹如褒奖似的摸了摸我的脑袋,「那我也喜好你。

他说什么……

我的脑中如有千万支烟火同时呼啸升空,霎那间灯火辉煌放得残酷。

「陆之卿……」我扑向他。

参考我之前的所作所为,陆之卿警觉地按住了我的动作,引得我不满抗议。

「夏明悠,酒醒了又不认账?」

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斩钉截铁,「认。

「不藏着掖着了?要见告别人了?」

「要。

陆之卿笑得愉悦,「夏博士,你是成年人,要对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卖力。

「对。
」我极为乖巧地附和,「卖力。

「那我放你从被子里出来,你能对自己的行为卖力吗?」

15

我醒过来的时候,创造自己躺在陆之卿的公寓里,而天已然大亮了。

时空重叠,他又一次赤膊着上身在我面前走过,只不过这一次,手上端着两个盘子。

一盘是面包,另一盘也是面包。

青春的肉体依然让人悸动,可比起肌肉,更吸引眼球的是他脖子上还没褪下,又新被抓起的红痕。

陆之卿低沉的嗓音仿佛又一次在耳边响起,「那我放你从被子里出来,你能对自己的行为卖力吗?」

「我能……」

我能个屁。

我和陆之卿并肩走进实验楼,左手拿着他烤的面包,右手拿着他热的牛奶。

「夏明悠,想好没有,一下子要怎么说?」

我专一吃面包,不做理会的样子倒是把陆之卿惹毛了。

「夏明悠,你该不会又想装傻吧?」陆之卿见我半天不回应,凉飕飕地威吓道,「我都录音了,你再耍赖一次试试?」

「不敢、不敢。
」我囫囵咽下的面包就卡在嗓子眼儿,吞不下去,取不上来,噎得我上气不接下气,「咳――咳咳――」

「想到什么了,这么激动?」

谁激动!
别乱说!

电梯叮地一声响。

电梯门缓缓打开,师弟师妹们一个个全部站在门口,一脸错愕地看着我们。

我佯装不经意地问,「怎么都在这一层?」

「刚开完组会。

「哦。
」我立马回避他们问询的视线,心想着别问别问,千万别问。

同我向来斗得方枘圆凿的陆之卿正在亲密地帮我拍背顺气,师弟师妹们一个个眼神呆滞,显然是被吓到了。

「夏师姐,你们……」

陆之卿笑眯眯地望向我。

我知道,是我该兑现自己承诺的时候了。

去他的情爱无意义,学习保永生。

「我……」

……

如果有惹毛师兄的比赛,我去打,肯定也能拿第一名吧。

分明话就在嘴边,末了却还是卡壳了,怎么都说不出口。

陆之卿在身后淡淡道,「路上适值碰上的,你们几个到底进不进?不进我关了?」

鱼贯而入的人把我挤到了陆之卿的身边。

我涨红着脸,组织了半天措辞,正要道歉。

他弓下身,在我耳边笑着说道,「没紧要。

「夏明悠,我们来日方长嘛。

【番外-陆之卿篇】

我的师妹兼地下恋女朋友夏明悠博士,本日要毕业了。

说不难过是假的。

不过好在,她就职的研究所离学校不算太远,再想到她离开学校,我们就可以结束漫长的地下恋,然后,我陆之卿就可以光亮磊落地牵着她的小手。

嘿嘿,那些许难过都被冲散了。

早上九点,夏明悠博士被叫去拍毕业照片,她这么粗心肯定会忘却买花,以是我早有准备,提前给她预定了毕业季必备的向日葵花束。

朝气发达,充满阳光,多好看。

谁知道,等我赶到拍摄园地的时候,三四个她实验室的师弟师妹们围着她,给她递花。

更可恶的是,阿刘那个忘八……

竟然和我买了同款花束。

我收回刚才的话。

向日葵花束一点都不好看,一点都不朝气发达。

我就该当直接点给她买玫瑰的。

气去世了。

好不容易等她汗如雨下地拍完了毕业照,我撑着伞兴冲冲地准备过去接女朋友,结果她又被簇拥着叫去聚餐了。

「师兄,你也一起来呀。
虽然你已经毕业了,但是你可以来买单啊。
」阿刘那小子在抖机灵的时候,夏明悠竟然光顾着在阁下偷笑。

「夏师妹。
」你该不会忘却了你还有男朋友吧?

这毕业分伙饭你不打算和男朋友一起吃?

阳光映在她红扑扑的脸颊上格外好看,她一冲我软软地笑,我的无名火就全都消了,还主动跟上了上去。

「陆之卿,一起来吧。
我来买单。

当然你来买了,我的人为卡都在你那里。

饭桌上,夏明悠主动给我夹了个虾,我正志得意满,结果她得体地给每个人都夹了一只。

我立马收回了要剥虾的手,怏怏不乐。

「师兄,你不吃那我吃啦?」

「你!
」我来不及反抗,碗里的虾就被阿刘截去了,「你……你们现在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夏师姐说,陆师兄便是个纸老虎,别看人怪高冷的,实在施为举止特殊……」

「咳咳……」夏明悠猛地咳嗽了几下,我一眼就看出来是装的,想也知道,便是她每天带头撺掇师弟师妹们在背后总也说我坏话,「阿刘,别什么事都赖我。

阿刘一脸谄媚,「哎呀,师弟行为,师姐买单。

夏明悠,好样的。

把我晾在一边,倒和师弟聊上了。

我闷声不响,过了一下子,她偷偷递过来一个拨好的虾仁放到我盘子里,桃粉的唇附在我耳边开合,「喏,师姐不买单,女朋友买单。

我女朋友什么时候也学得这么会撩人了。

「师兄,师姐和你说什么呀。

我只把虾仁塞进嘴里,心想才不见告别人。

……

饭吃到一半,夏明悠接了个电话,嗯嗯哦哦了一堆,末了来了句,「好的,我立时到。

等她撂下电话,我问道,「出什么事了?」

「毕业仪式的事,我得早点去礼堂准备了,你们逐步吃。

我牵住了她的手,心里升起小小的失落落。

「陆之卿,一下子你会过来吧。
」夏明悠不知道想到什么,脸微微发红,「我希望你来。

「好。
」我淡淡道,「我来。

我无比笃信,我的未来是夏明悠。

她是唯一一个我乐意一步一步,不遗余力走近的人,无论是起初那个一身锐气却稚嫩的她,还是如今这个独当一壁沉着淡然的她。

她在我的眼里仿佛永久都是刺目耀眼残酷的。

在这个相同的礼堂,她领过很多次奖,或许本日是她末了一次演说,她显得格外紧张,「在这里,我要感谢我的导师刘教授,我的师兄陆之卿副教授,感谢他们教会我许多做人干事的道理,感谢他们在科研的道路上引领我找到方向……」

我坐在台下望着她,莫名感伤。

果真我还是不肯望她离开学校,只希望她一贯在我面前闪闪发光。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为能够成为他们的同寅,成为学校教资团队的一员而感到荣幸……」

什么?!
她之前一贯在联系研究所,从来没有见告过我她会留校这个事情啊……

我腾地站立起身,她的眼神聚焦在我身上。

「陆师兄。
」夏明悠笑弯了眼,像恶作剧得逞似的冲我眨了眨眼,「我们来日方长呀。

好啊,夏明悠。

我便同你,来日方长。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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