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条狭窄的河道,一座座雕刻精细的石桥,傍河而筑的民居,民居的楼板底下便是水,石阶的埠头从楼板下一级级伸出来,女人正在埠头浣洗,而离她们几尺远的乌篷船正在升起一缕白白的炊烟……这些都是江南小镇留给我们的意象——柔婉宁静,退避玲珑。而仙游榜头镇无疑是江南小镇的另类,是江南小镇的俊彦和巨无霸。这个拥有二十多万常住人口的集镇源远流长,远在3500年前,辖区内就有人类活动。唐圣历二年(699)前,榜头从属莆田县;公元742年,改清源县为仙游县时,从属仙游县。镇域内子杰地灵,风光旖旎,是木兰溪上游一个不可或缺的文化重镇,有着“中国古典家具之都”和“天下中式古典家具之都”美誉。
自1978年起,成千上万的榜头公民在改革开放政策勉励下,发挥传统工艺的上风,探索转轨做生意的规律,承前启后,从轧钢工业的辉煌,到六编六雕的有名,直至本日红木工艺家当的崛起兴盛,榜头公民勇当改革开放的弄潮儿和领军人,先后摘取“州里一枝花”“工艺名镇”“百强州里”“特色旅游名镇”“最具投资潜力州里”“全国重点镇”等殊荣。以是,当我提笔描述时,用了一个很北方很粗狂的动词——“雄起”来形容它的走向。作为一个莆田的西村落夫,同在木兰溪的乳养下,对东乡榜头的景致沧桑和绵厚历史不甚明晰。当十里八乡的乡亲用洪亮、响脆的乡音叫喊着“坂头,坂头”的乳名时,我“醋意”滋长,为什么同是仙游人,你们“榜头仔”却抢占商机,超前享受丰富资源?如今,它已然成为台海西畔一颗残酷的明珠。
博览城
是富庶的东乡平原养育了这片热土,还是费力耕耘的一代代榜头人艰巨开拓,勉励了后昆?到底是若何的诗意密码,让榜头人走向残酷激荡的改革前沿,用红木的芳香熏陶甜蜜的生活?
塔山全景 张力 摄
都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榜头镇地处仙游中东部的木兰溪上游,东西宽,南北窄,全田地势北高南低,东、西、北三面环山,南部为丘陵,中部为东乡平原,境内一马平川。木兰溪流经镇域南部,仙水溪贯穿镇域西北部和东部,两溪汇合于境内南部,榜头素有“莆田南北洋,仙游东西乡”之美称。
灵山寺
仙水溪从仙游西苑乡宝顶山南麓起步,带着王母娘娘的殷殷嘱托,昼夜兼程地流淌。奇丽的群山深情凝望,挺立的松柏列队欢送,仙水溪悠悠地踏歌前行,山和水交融在这块一马平川的平原之上。仙水溪弯曲南流,经象山、溪尾、坝下,于下昆、溪东两村落之间汇入木兰溪。清冽的仙水溪,滋润津润了榜头的子民。一代代的乳养,这条榜头公民的母亲河孕育了星潭溪、樵溪、赤石溪、梧店溪等。千百年的沧桑,追寻着诗和远方的仙水溪逐渐地流过榜头公民的心田,灌溉出一朵朵炫彩的“榜头之花”。
仙水溪景不雅观带
沿着仙水溪流淌的方向,我试图探求它聪慧的密码。然而仙水默默,薄雾笼纱,天马山和昆仑山隔岸对峙,此时,水无言,山无语。仙水溪两岸的古民居也静默着,是若何的勃发守望让仙水溪昼夜发达,一起挺进,凯歌飞旋?在这样的波光明灭、泡沫聚散中,我能够找到破解沧海桑田跌宕起伏的雄性密码吗?
洋山
追寻着流落的乡愁,沿着仙水溪,我看到了光阴的剪影,在我的面前展开了历史辉煌的卷帙。东乡平原有一座乌龟形状的小山,人们叫它“龟山”。在龟山南麓脚下有一座宗祠和一个大厅,那是明代行人司司正陈升的故居——“仙水大厅”。听说,陈升在京城为官,常常告假回籍看望母亲。有一次,母亲说要跟儿子到京城去看看天子的金銮殿是什么样子。陈升担心路途迢遥,母亲受不了颠簸,便决定仿金銮殿的样子,在家乡起一座大厝让母亲居住,以偿母亲的夙愿。这样的一种孝道本不足为奇,但是它承载了陈氏先祖的大爱无疆。正是这种大爱的一脉相承,陈氏后裔诗礼传家,在困难困苦中读书科举,宋代陈氏诗人中榜眼,名列皇榜前头,榜头由此而得名。
明英宗御笔“双桂联芳”匾额
唐太和年间,大理寺评事、礼部侍郎陈齐公由莆田徙居仙游榜头后坂,为仙游候峰陈开山祖师。后坂陈氏宗祠,几百年的风雨剥蚀了曾经的雕梁画栋,古典的御匾,仍旧散发着浓重的文化气息,定格着先祖辉煌耀闪的往昔。黧黑的屋瓦,长阔的天井,祠堂前圆鼓的门墩和门楣上精细的户对,无不诉说着陈氏家族厚重恢弘的文化秘闻。从这个家族中走出了陈峤、陈居正、陈卓、陈齐、陈允平、陈升等仕宦名人。其家族科甲连绵,英才辈出,而且家风淳厚。而今,仙游陈氏祠堂无疑是陈氏后裔追宗认祖、寻根溯源的家庙,是仙游陈氏后裔,乃至是榜头人的心灵原乡。
仙水大厅正门
如果说,“联桂双芳”的仙水大厅记载了莆仙的“孝善文化”,那么仙水溪上游的“官杜陂”便是造福万民的伟大工程。位于仙水溪上的官杜陂,无疑是木兰溪上游最古老的陂坝。杜陂始建于宋淳熙三年(1176)。官陂创建于明万历二十二年(1594),由时任户部尚书的郑瑞星主持倡建。这两座陂的筑建,灌溉面积达万亩以上,为东乡平原首创了一个四季飘喷鼻香的“粮仓”,也是世世代代榜头人能够安身立命的衣食源泉。由于木兰溪和仙水溪都发源于本县的西北山地,集雨面积在榜头占了全县面积的一半以上,且上游山多坡陡,溪床比降大,当上游涌现暴雨时,大量大水急剧泻入榜头的平原,由于榜头的溪床低浅,储水和泄洪能力有限,这时境内虽无暴雨,也每每泛滥成灾。一代代榜头人的接力,让桀骜的兰溪水,让清幽的仙水模糊然地骚动,让飞奔的力量,踊跃着鼓噪的生命,让东乡平原回荡爱的春潮,让诗意庇护和濡养东乡子民的风花雪月和春暖花开。
仙水溪官杜陂溪口段(郑志忠摄)
“山气郁苍苍,江流去漫漫”,望着层层叠叠的重山,望着缭环抱绕的云霭,我激越的心情无法沉着,思绪长出了翅膀,轻悠悠地升腾。我看到了仙游的心脏,它如嘚嘚向前的马蹄,猎猎的马鬃幻化成一条五彩的巨龙,龙尾盘旋在天马山丛中,龙头舞向万顷碧波的台湾海峡,龙身盘出了飘喷鼻香的红木天下。
天马寺
我终于找到了榜头雄起的诗意密码,那是木兰溪不倦追求的果敢的奔驰;那是清清仙水滋润津润融化在榜头公民血液中的细腻与慈善;那是榜头一代又一代聪慧的领导者对生命之水坚持不懈的培植和深情呵护!
洋山上看榜头
故乡的风依旧在吹动着东乡平原上的日出日落,故乡的水依旧在滋润津润着千年古镇的生态文明,恒河沙数的榜头人仍旧在韶光的踏板上演绎神仙的缠绵悱恻,在宋元明清的平平仄仄中大刀阔斧地舞蹈。耳畔传来故乡的麦笛,演奏着方言的激越,乡愁的泪水,目光的坚毅,梦想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