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兴（化名）从进入审查院接访大厅开始就很激动，这位70岁的老人还未坐下，就从包里取出和“爱晚系”公司签订的投资“爱福家”项目的条约，指给审查官看里面的内容，嘴里一直念叨着：“这是我一辈子的积蓄，你们一定要帮我把钱追回来啊！
”
2018年夏天，江苏省南京市审查院第四审查部审查官翁良勇接待了很多像王振兴一样因投资“爱福家”项目被骗的老人。2012年12月至2018年4月，曹某铭以“爱福家”项目为诱饵，造孽接管公众年夜众资金132亿余元，终极造成5.5万余名集资参与人共计46亿余元本金打了水漂。审查机关提起公诉后，法院以集资诱骗罪判处曹某铭无期徒刑，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今年6月，最高公民审查院发布6件打击整治养老诱骗犯罪范例案例，该案是个中之一。
1.诱惑：更高的收益，更体面的晚年生活
2015年6月的一天，王振兴和老伴儿像往常一样去菜市场买菜，正在发传单先容“爱福家”项目的业务员主动迎上去和他们谈天。“‘爱福家’紧张供应居家养老做事、进行艺术品投资。您把钱投资到这里，每个月的收益绝比拟银行存款利息高，还比股市安全，往后也可以优先入住我们的养老社区……”王振兴和老伴儿考虑到要投资数万元，犹豫了。
随后的三个月韶光里，“爱福家”项目的业务员常常约请王振兴老两口到南京的客服中央，向他们展示“爱福家”项目广阔的前景。为了打消老人们的顾虑，业务员时常开车组织老人去“爱福家”项目投资的南京满城芳养老社区进行参不雅观。“小桥流水、杨柳环抱，新奇的房屋设计，休闲区里老人还可以下棋。”王振兴清楚记得满城芳养老社区的样子容貌。业务员见告他们，养老社区还有直升机可以供应紧急医疗救助。为了让老人放心投资，业务员进一步表示，“爱福家”项目在全国十几个城市都有布局，杭州超越实业公司还为该项目做包管，但业务员没有见告老人，这家公司的实际掌握人是曹某铭。
王振兴带着20万元现金去客服中央交了第一笔钱。今后的日子里，看着每个月都能稳定拿到收益，王振兴又投了三次钱。直到案发前，他统共投入53万元。
1955年出生的王丽华（化名）常常看到老人聚在“爱福家”项目的客服中央打麻将、喝茶谈天，很是热闹。花5元成为客服中央的会员后，还可以买到打折的鸡蛋和食用油。在家无聊的王丽华开始来客服中央消遣光阴，随着和店里业务员交往变多，她也开始投资“爱福家”项目，想着即便往后不住在养老社区，也能多存些养老钱。案发时，王丽华投资的48万元本金绝大部分没有拿回来。
投资的老人们险些没有想过自己会被骗。在业务员的先容中，曹某铭是个“孝子”，对发展养老家当有执着的信念——既可以办理每个家庭的养老包袱，又能让老人活得更有肃静。看着每月得手的收益，老人们武断地认为“爱福家”项目有光明的前景，会让他们在年迈时有体面的生活，还能给儿女留下更多的资产。
公开讯断显示，2012年12月至2018年4月，曹某铭先后成立并实际掌握南京华越康健咨询有限公司、江苏爱晚投资株式会社、福晚投资控股（上海）有限公司、华晚投资管理（北京）有限公司、江苏福爱文化发展有限公司等（统一称为“爱晚系”公司）。其间，曹某铭利用“爱福家”项目，以年化收益率8%至36%不等的高额回报为诱饵，以签订“居家做事条约”“艺术品交易条约”等条约，供应居家养老做事、进行艺术品投资等为由，聘任、安排毕某、岳某、俞某等人（均另案处理）在江苏、浙江、山东、安徽、天津等18个省、市成立浩瀚关联公司，以散发宣扬单、口口相传等办法，向社会不特定"大众年夜众造孽集资。截至案发，曹某铭累计接管"大众资金132亿余元，终极造成5.5万余名集资参与人共计46亿余元本金未归还。
2.崩盘：资金链断裂，逃往国外成了“红通”
投资被骗的老人想不明白，为什么看起来如此有前景的养老项目会是集资诱骗？他们想知道自己投资的钱还能不能拿回来？
案件发生后，南京市公安机关迅速展开对曹某铭等人的抓捕行动，南京审查机关应邀提前参与开展勾引侦查取证事情，并组成市、区（建邺区）两级办案团队。由于曹某铭及其前妻徐某玲逃往国外，2018年5月15日，公安机关对其进行网上追逃，6月3日，审查机关对二人批准逮捕。同年6月12日，国际刑警组织对曹某铭、徐某玲发出赤色通缉令。三个月后，曹某铭和徐某玲被押解返国。其间，其他涉嫌犯罪职员相继落网。
“爱晚系”公司多名财务职员证明，虽然曹某铭成立或实际掌握多家公司，开设多个投资板块，但大部分没有实际经营，即便运营也没有营利。除了老人投资的钱，“爱晚系”公司没有其他收入来源。南京满城芳、杭州满城芳养老社区没有养老院干系资质，也没有干系医护职员和医疗设备，根本无法知足老人长期养老需求。那老人投资的上百亿元都去了哪里？
审查官现场核对曹某铭集资诱骗案涉案财物凭据。
“相称一部分资金被曹某铭个人支配利用、挥霍消费。”建邺区审查院第四审查部主任胡莹见告，“爱晚系”公司资金督导部的乐某交代，从2013年至2017年，曹某铭陆续从公司提现2700万元。曹某铭的司机陈某供述，他帮曹某铭从公司提取500万元用于购车，但曹某铭又拿着购车发票去财务报销。曹某铭和家人过着奢侈的生活，他常常出入南京高档会所，家里有4辆代价不菲的轿车，单单两块百达翡丽腕表就高达110万元。
胡莹表示，为了营造“正常经营”的假象，不断吸引新的投资者，曹某铭会重新投资者交纳的钱中拿出一部分用于支付前期投资者的收益。而前期的投资人在尝到甜头后，会连续投钱，乃至拉亲友一起加入。曹某铭也给予公司高管和古迹好的业务员高额的物质褒奖，鼓励他们发展更多新的投资者。“爱晚系”公司财税顾问宋某供述：“各公司总裁级别的人每月最高能拿到20多万元的提成，做得好的业务员每月也有五六万元的收入，公司还给发卖古迹好的业务员褒奖汽车。”
2018年4月，当意识到资金链断裂后，曹某铭和妻子徐某玲商量离婚。逃往国外前，曹某铭将其与徐某玲名下的房产、车辆以明显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出售，并将含上述款项在内的2098万元通过他人账户转入33个个人账户中。同时，曹某铭还安排他人将用造孽集资款购买的字画、工艺品等藏匿起来。
南京市审查院审查认为，曹某铭以造孽霸占为目的，利用诱骗方法造孽集资，数额特殊巨大，以涉嫌集资诱骗罪对曹某铭提起公诉。2019年11月26日，南京市中级法院对曹某铭作出一审判决，判处曹某铭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生，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曹某铭不服，提出上诉。2020年6月，江苏省高等法院对该案作出二审裁定，驳回上诉，坚持原判。
3.定性：上诉情由不成立，这是集资诱骗
曹某铭到案后，始终坚称自己构成造孽接管"大众存款罪，而不是集资诱骗罪。要知道，前者的最高刑罚是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后者可以判处无期徒刑，这也是曹某铭上诉的主要情由，两个罪名有何差异？
“关键要看是否以造孽霸占为目的。根据《最高公民法院关于审理造孽集资刑事案件详细运用法律多少问题的阐明》规定，利用诱骗方法造孽集资，集资后不用于生产经营活动或者用于生产经营活动与筹集资金规模明显不成比例，致使集资款不能返还的，可以认定为以造孽霸占为目的。”翁良勇称，曹某铭遮盖集资款紧张用场，集资款很少用于生产经营或者宣扬的投资项目，其行为符合集资诱骗罪的犯罪构成。案发前，曹某铭处置、隐匿资产出逃，归案后拒不交代资产去向，给集资参与人造成特殊巨大的经济丢失，且该丢失紧张是养老钱，社会危害性极大，虽然构成自首，也要依法对其顶格惩罚。
审查官与侦查职员沟通案件情形。
“在全力追赃挽损的同时，审查机关会同公安机关对洗钱犯罪线索也开展同步审查。”胡莹见告，审查机关审查后创造，徐某玲利用个人账户帮助曹某铭将1990万元赃款转至境外，“爱晚系”公司财务顾问金某海以转账、取现办法帮助曹某铭掌握公司赃款3400万元，获利25万元。建邺区审查院以涉嫌洗钱罪对徐某玲、金某海二人提起公诉，二人均被深究刑事任务。
一个值得把稳的问题是，除了像曹某铭这样假借投资养老项目进行集资诱骗，近年来其他形式的养老诱骗也越来越多。有些诱骗手段乃至很拙劣，但依旧有不少人上当。“诱骗分子实在是捉住了老年人的生理。比如老年人身体性能退化后更加看重保养，诱骗分子就向他们推举包治百病的虚假药品；老年人缺少专业知识和获取信息的渠道，又想增加财富，诱骗分子就打着新政策的旗号，利用养老公寓、投资艺术品诱骗老人的钱财。”全国人大代表、辽宁安行状师事务所创始合资人李宗胜这几年一贯在关注养老诱骗问题。在他看来，子女不在身边，老人晚年生活孤独，也随意马虎让诱骗分子趁虚而入。
如何才能有效打击整治养老诱骗犯罪，守护好老人的“钱袋子”？今年4月，由安然中国培植折衷小组牵头，成立全国打击整治养老诱骗专项行动办公室，在全国组织开展为期半年的打击整治养老诱骗专项行动，目前成效逐步显现。
“在专项活动中，各参与单位可以在办案中梳理总结，弄清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有针对性地进行溯源管理，彻底肃清隐患。”李宗胜代表说。
此外，李宗胜代表认为，打击养老诱骗要将戒备放在第一位。老年人的紧张活动范围在社区，可以充分发挥社区管理浸染，约请审查官、法官、状师等开展一些防诱骗活动讲座。其余，还要从家庭入手，年轻人多给予老年人关怀，多跟老年人互换。“只有将严厉打击和提前戒备结合起来，才能有效打击整治养老诱骗，帮助老年人守护好‘钱袋子’，加强他们的幸福感和安全感。”李宗胜代表说。
审查官向群众先容如何识别造孽集资。
强化能动履职守护最美“夕阳红”
随着国家老龄奇迹的发展，不法分子也盯上了“夕阳家当”这块蛋糕，以“养老”为名行“坑老”之事。近年来，南京市审查机关办理了一系列涉养老诱骗犯罪案件，曹某铭集资诱骗案便是个中非常范例的一起。为了切实保护老年人权柄、依法从严打击养老诱骗犯罪、有效开展追赃挽损事情，南京审查机关在办理案件中看重建立“一项机制”、贯彻“两个勾引”、落实“三个贯穿”，以案件质量为抓手，机制培植和详细方法相结合，在依法重办养老诱骗犯罪的同时，推动溯源管理。
“一项机制”便是联动办案机制。案发后，依据涉案金额和案情繁芜程度的不同，分别采纳市院审查官辅导基层办案和市、区两级院审查官组成联合办案组的形式，共同参与案件，勾引侦查、取证，完成审查起诉和出庭支持公诉事情。曹某铭集资诱骗案中，我们就采纳了两级院审查官组成联合办案组的形式，使高下级审查机关形成办案协力，有效打击犯罪。
“两个勾引”便是提前参与勾引侦查、报捕后勾引取证。近年来，养老诱骗犯罪呈高发多发状态，犯罪手段日益“更新”，比如近年来利用私募基金等金融形式诱使老年人受骗的案件就时有发生。为了应对新类型犯罪案件的侦查、取证，南京审查机关在案件侦查阶段即哀求干系业务部门依法提前参与，在准确界定罪与非罪、把握案件定性、制订侦查方案等方面进行勾引；在犯罪嫌疑人被报捕后，勾引侦查机关环绕犯罪构成，针对关键证据、薄弱环节进行搜集、完善。
“三个贯穿”便是将追赃挽损事情贯穿全程、将洗钱犯罪线索同步审查贯穿全程、将普法宣扬贯穿全程。南京审查机关在坚持以办案为中央，依法严厉打击养老诱骗犯罪的同时，针对不法分子履行养老诱骗后，采纳多种手段转移赃款，致使老年人遭受巨额丢失的环境，明确提出将追赃挽损事情贯穿办案始终的哀求，用好宽严相济刑事政策，用好认罪认罚从宽制度、反洗钱方法等，最大限度做到“应追尽追”。针对少数个人或者企业为获取不法利益，通过公司、个人账户帮助养老诱骗犯罪分子转移赃款的环境，哀求在办案中看重洗钱犯罪线索的同步审查，在依法深究洗钱行为人刑事任务的同时，从中创造、追缴涉案财物，提升追赃挽损的实效。落实“谁办案、谁普法”的普法任务制，提出将普法宣扬贯穿办案全程，看重利用接待集资参与人及被害群众来电、来访、现场勘查、出庭公诉等机遇，以不同办法开展释法说理、反诈宣扬，达到“办理一案、教诲一片”的目的。（江苏省南京市审查院党组成员、副审查长蒯建欣）
来源： 审查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