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已经68岁了。”
1950年生于日本东北地区的青森县北津轻郡小泊村落,三上宽越老越像他世代渔民的爷爷,爷爷的爷爷——健壮矮小,银灰短发,面庞饱满。
三上宽在来日诰日音乐节现场演出。本文图片由主理方供应
崛起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日本地下音乐界传奇之一,三上宽大概是个中最易被未经演习/磨练的耳朵接管的。
被定义为迷幻噪音布鲁斯民谣(这几个词可以自由组合,反正也无法准确定义),三上宽首先是一个墨客。他认为“是声音的性子选择了措辞,那是当代诗与作词的不同。声音的性子与其个人血性及发展有着深刻关系。”
因此他的乐与怒最初的源泉和终极的归宿都是自己。
但三上宽并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最早是他梳“朋克头”的中学老师(也是一个墨客)给他听美国爵士萨克斯手约翰·克特兰(John Coltrane)的自由爵士。在日今年夜量接管美国文化而视野大开的上世纪七十年代,布鲁斯成为他的一口井。
从此他源源不断地从这口脏兮兮又涌动的井里汲取养分,每一次都有新的东西。他的声音永久泥沙滚滚,从低吟絮语到嘶吼暴怒完备发乎内心,旁人无法预测。
日本固有的演歌和讲谈(日式评书)是另两个主要的来源。日后他与灰野敬二、石冢俊明组成的迷幻噪音民谣组合Vajra则是这批地下音乐先锋自己创造的美学天下,类似宗教,试图通灵。
有过在警察学校因莫须有的罪名被开除的经历,在社会最底层派过报纸、当过码头搬运工却一贯以“写诗唱歌的人”自居的三上宽,早期的诗作从名字——《满是小便的湖泊》《色狼少年》《昭和大饥荒的预报》《丝袜般的天空》……便能看出愤怒、讥讽和怪诞。
三上宽在来日诰日音乐节现场演出。
1971年正式出道,现在是2017年,整整46年。三上宽认为,自己与21世纪的日本音乐毫无关系。“就像你在公园玩泥巴,不知不觉入夜了,你举头,创造周围的人都走光了。”
全体1970年代,他的目标便是用诗和音乐记录自己阴郁的过去(实在三上宽在渔村落的少年和童年挺幸福的)和“七十年代的怪奇征象”。他讨厌民谣歌手的头衔,居无定所到处乱睡。后来,的确有怪奇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我彷佛听到像声音又不是声音,然而确是声音的一种声音。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声音。很微弱地,我看到这声音的后面有一扇通往新天下的大门正在打开。”
就像他中学时候的那位凭空降临在他的小渔村落的“朋克头”老师。那位老师教他写诗,更多的是文化知识和爵士。而这一次,仅仅是神秘的声音。
他崇拜的文学家是三岛由纪夫,认为曾提携过他的墨客、导演寺山修司是“日本最伟大的人”。
三上宽是左派,愤怒的人很随意马虎就变成左派。有人说他是虚无主义者,否则怎么会几十年如一日地唱怨歌,唾沫横飞地用诗歌的措辞,也用鄙谚乃至秽语戳穿被禁忌的事物,只按自己的措辞和思想行事。
但纵然听不懂,也明白他的音乐里除了愤怒,还有爱和创造。
还有悲悯。诗歌是措辞的最高形式。当诗也说不出来,他就发出长长的啸音。和剧烈的扫弦、连忙的弹拨在一起,有时候又和残破变调的琴声在一起。
这声音不是野兽的嘶吼,是繁芜的,超越措辞的东西。很奇怪的,落在心里就会生起怜悯。
三上宽演出现场的不雅观众。
5月20日下午,三上宽开了一个小小的讲座,说的是自己的五十年。
由于措辞的关系,内容很大略,大致是他童年至今的经历。
印象比较深的是:1、三上宽的父亲去世前溘然问他:“要不要一把吉他?”而他从未表达过这个想法。2、不愿意谈曾在旗下出版大量唱片的日本地下音乐传奇厂牌P.S.F.和刚去世的生悦住英夫。
20日下午,三上宽开了一个小小的讲座,讲述自己的五十年。
三上宽的讲座吸引了很多不雅观众。
自述:诗歌与灰烬 三上宽的五十年
我喜好汉字,没有汉字就没法写诗。一贯对这个出身了汉字的国度好奇,到了这里才创造和想象的很不一样。这里人的想法和别处很不同,对生活有热切愿望。
关于汉字,我曾有过很多想象,也曾考试测验拆解它们。后来我创造,汉字是不能拆解的。
我出生在一个日本北部的小渔村落。我的爷爷,爷爷的爷爷,祖辈都是渔民。小学到高中我在故乡度过,很快乐。我的第一个老师是留着“朋克头”的泉谷名(音)师长西席。我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我之前以为写诗是关在房间苦练,老师不那么认为,他以玩乐态度就能写出很多好诗。我的手里是他的一本诗集,名字很难翻译,是意象的笔墨,彷佛火山喷发时有粉赤色的鸟从里面飞出来。
在那个渔村落里没有艺术读物,于是我每天去老师那学习诗歌。老师教我更多的是文化类的知识。他让我听美国的萨克斯演奏手约翰·克特兰的自由爵士。
成为歌手的缘故原由是高中时父亲去世。去世前他打电话问我:“你是不是想要一把吉他?”我从未跟他说过,但是他非常理解我。
高中时我出版第一本诗集《白色的雕刻》,认识了邻村落一个正要去太宰治故乡的女孩子。她读了很是喜好,把诗推举给了寺山修司师长西席。我被寺山师长西席表扬了:“真是个好孩子。”有了自傲,我萌生想去东京的动机。然则以被老师训斥,由于父亲刚去世,还有弟妹要照顾。我放弃了东京。
那之后我去了一所警察学校,待了三个月就离开,由于自己以为是个墨客,连写日记都用的诗歌体。周围的人认为我是“忘八”。
后来我总算去了东京,先学做厨师,还送报。那个时候也留上了朋克头,在1970年代初的日本很是另类。一天有人拦住我问:“你是干嘛的?”我说我写诗,唱歌。他让我去他那里唱歌,那晚只有五个客人。唱了四五首我的原创歌曲后,他们都哭了。
老板先容了一个有名的爱尔兰混血歌手给我认识。我们都来自东京圈外,很快成为好友。后来我去码头搬运货色,逐渐忘却了写诗和唱歌。一天去小酒馆,老板娘过去是老鸨,哼起了《流动的星星》。我于是重新拿起吉他,在新宿街头彻夜唱歌。这首歌的创作契机这天本战后人们无所依托,它鼓励人好好生活下去。
这时我认识了田园总一郎,一位在日本非常有名的新闻社事情的职员。他想拍一部电影,先容当时日本年轻人的状态。19岁的时候,我便和田中角荣(后来曾任日本首相)涌如今一部影片中。通过田园,我出了首张唱片(合辑),但由于永山泽夫(同乡,合辑里的另一位歌手,三上宽对他表示同情)杀了人,唱片很快召回。
后来我又回到街头卖唱,空空如也。有人见告我有个中津川整日本民谣音乐节(1971),要不要去唱?我以为只有几十、上百个人而已,去了创造有三万人,非常惊异,从此入行。
1971年三上宽在中津川民谣音乐节上的演出。资料图
参加完备日本民谣大会后,我认识了很多朋友,个中有刚去世的石友加川良师长西席。
到了1980年代,我三十岁旁边。过去支持过我的,搞学生涯动的粉丝逐渐少了。我非常害怕,不知道做音乐的意义是什么。有两年的韶光我很低落,那之后也没好多少,还是没什么人来看我的演出。后来有人见告我,外洋(美国、法国,还有中国)收藏我LP的人非常多,我又有信心连续做下去了。
我也演过电影,比如大岛渚的《沙场上的快乐圣诞》(1983)。演电影的契机是,1980年代后期小型Live不景气,收入不太好。这是我的第三部电影,合为难刁难象包括大卫·鲍伊、坂本龙一、北野武等。一天的酬金是两百万日元,在1980年代非常高。
当时出演这部电影的人都不是专业演员,但是我都是一条过,为了省钱。
(注:此时三上宽请资深粉丝熊师长西席上台演示他和大卫·鲍伊近间隔的一场戏。)
像这样,我狠狠打了鲍伊,真是让人倾慕。
我还演过寺山修司的半自传电影《去世者田园祭》(1974),由寺山自己担当导演。
影片中我的戏份不多,只唱了一段歌。剧组里大家都吃住玩都在一起,只有寺山修司总是一个人,边吸烟边写剧本。他以这种低本钱的办法完成了这部电影。我认为他这天本最伟大的人。
进入1990年代。日本音乐界发生很大变革,新生代涌现,我打仗到很多新的东西。当时有“天下变了”的觉得,但也是重生。1990年代是我重新调度、融入,接管现在的自己的年代。
三十年前,我创办了自己的诗歌学校,授课每个月都在进行。我不知道还能进行多久,毕竟今年已经68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