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社会老龄化征象的趋显,有关孤寡老人晚年希望的问题也被越来越多的电影关注,最近的一部是英国苏菲·海德导演的室内电影《祝你好运,里奥·格兰德》(以下简称《祝你好运》)。该电影由毕业于剑桥大学的英国影后、编剧艾玛·汤普森主演。63岁的艾玛在片中扮演55岁的寡妇南希,一位刻板严明的宗教教诲课女老师,丈夫去世两年后她退休了,此时的她处于极度失落衡与焦虑之中,她意欲冲破这种状态,但“仅有希望而无行动的人只能产生瘟疫”,于是她决定冲破常规,选择冒险过其余的人生。
电影既谈论了文化对身体希望的压抑,也谈论了“感官与灵魂沟通”的可能性。冲破常规的过程中南希逐渐体验到了“活着的事物都是神圣的”这一原形,并以此种认知直面生活与自己,准备康健本能地幸福下去。
彷徨、不安与绝望:被“否定”的身体
英国学者约翰·斯图亚特·密尔认为,“人是服从威信的动物,历史上先后有美德威信、宗教威信和世俗威信三大威信支配、指引着人们的行动。”电影《祝你好运》中的女主角南希便是在此类威信的支配下,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地遵守所有的规定与秩序。日常情形下的她化着淡淡的妆,身着中产阶级套装,头发打理得也充满了中产阶级固有的味道,穿着中规中矩的玄色平底鞋。到了和里奥约会的酒店后,南希换上了高跟鞋,代表此时南希内心与潜意识的渴望,但却与她外在的行动形成光鲜的两极比拟:局促不安、颠三倒四。
平时生活中,南希和很多女性一样试图通过外在的装扮来平衡自己“总是感到失落望”的沮丧心境,丧夫且退休的生活让一向习气了生活于秩序与威信中的南希失落去重心,且充满了挫败、失落望和恐怖,导致她沮丧、惶恐且焦虑茫然,感情中到处都蔓延着罪过感和压力感。她一直地对里奥、女儿、做事员等人说着“对不起”“抱歉”之类的话。
但事实上,她以为儿女是“负重在脖子上的累赘”,他们的压力“就像拇指淤青一样”永不离开,以是生活之于南希除了遵守各种规矩以外,没有快乐、主体性与自由,在怨责、厌恶与恐怖等非理脾气绪中,她显得彷徨、焦躁。南希不能确定未来的生活何去何从,极度情形下她须要通过冲破戒条,用“恶行”的希望与身体来改变现状。
南希的这种焦灼状况与罪愆感在尼采的《道德的谱系》中有迹可循:“禁欲主义者开出的药方无一例外都是些压低生命觉得的药剂”,其逻辑在于让人否定生命、否定自己,并使人充满“痛楚、分裂和自我抵牾”,使其陷入一种“被奴役”及怨恨的状态,因人有“自由意志”,故而会对这种否定、病态与奴役的状态进行权衡与行动。
南希从小到大都在服从社会上的各种道德规范、宗教规范及世俗社会规范,恰如她末了和里奥见面时的自我阐发:“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做过什么有趣的或者了不起的事情,我总是遵守所有的规则,排好队,从不酗酒,从不在派对上抢我丈夫的风头,我一贯是派对后的指定司机,每天吃五种不同的蔬菜和水果,总是在电话响的时候接电话。”作为习气了循规蹈矩的南希,在去世气沉沉、日复一日的“日常”中被“驯化”,到了一定情形下势必从量变到质变地爆发,恰如荣格从“阴影”原型的角度所论述的“生活中有时候要做些不可体谅的事,生活才能够得以真正连续”。为了连续活下去,南希准备展开积极行动,僭越与冲破戒条。
“被规训的与被破坏的”:僭越威信与秩序
马克斯·韦伯认为“清教徒”伦理的大部分品质为“节俭、老实、不懈事情和理性”,《祝你好运》中的南希与里奥的妈妈都经历了这样的规训,她们机器地履行与遵守各种规则,只管即便做对的事。因此,她们在被各种威信“规训”的过程中,也以自己无形的或有形的意识形态“规训”子女,稍不如愿,她们就会行“审判”和“驱逐”的权力。在这种“规训”的生活中,南希们既是被“破坏”的人,也是施以“破坏者”“毁坏者”。她们生活于冷漠、谎话与不幸中,如影片歌词描述的那样“每个人都皱着眉头走来走去,脸上挂着丑陋的表情”。南希与里奥的妈妈不同的是,在丧夫、子女独立以及退休后的焦虑感和无方向感中,她选择行动。
英国电影习气将思想、认知与社会问题捆绑,《祝你好运》中里奥在平息南希自责与不安时用“消费主义”一说来说服她:“你买的不是我,是我的做事,我定了价,你也赞许了,我没有被剥削,我只是在做我的事情。”里奥从消费主义的角度见告她自己并不犯法:他的事情是一种买卖消费活动。生活于各种威信的支配下的南希不敢直接去面对自己的身体或他人的身体,在同里奥的四次见面中,南希逐渐打碎威信确立起来的秩序、罪愆感以及耻辱感,规复了生命的本能,也有了愉快的体验。在和里奥打仗的一个月里,南希觉得自己比她“影象中的任何时候都更有活力和力量”,通过这次冒险与僭越常规,她的自傲和自我主体性逐渐显露,她以为自己是个“所向披靡”的自由者和“强大者”,这是“僭越”后的所得和创造力。如巴塔耶的论断:“僭越不是对禁忌的否定,而是超越禁忌并将其补充。”
“天真之歌”与“康健本能”:从“冲破”旧认知到“创造”新生活
尼采从精神三变“骆驼-狮子-婴儿”论述了人存在境界的不断超越和发展,“骆驼承负统统困难,才不会被旧代价所压毁,狮子把统统传统思想包袱拋入历史的垃圾箱,而末了在猛狮的残骸旁,一个绽开天真微笑的婴儿,正在朝阳前展现一片新绿的野外。”“婴儿的涌现,乃预示着康健本能的规复,旋转毁坏的冲动而化为创造的冲动。”
《祝你好运》中的里奥与具有左翼特色的《青春残酷物语》中的阿清不一样,他不是“为了攒钱上大学”才做“为年长女性做事”的事情,里奥便是喜好做这样的事。他认为身体是美好的,给人们带来愉悦、美好或者知足,这是他对自己身体或对身体与希望的基本意见,迥异于被规训的天主教徒妈妈和被驯化了的南希。
按照拉康的“镜像理论”说,妈妈和儿子之间的“小写的他者”充满了想象界的完美和私密性,但电影《祝你好运》《假面》中的母子关系却并非如此。《祝你好运》中里奥的妈妈厌恶作为宗子的里奥,长期忽略他的存在,乃至在他15岁时就以冷漠与无情将其从家中驱逐,并对所有人说这个儿子已去世。她伪装不认识自己的儿子,无情地从他身边走过去,由于她是个严格的“天主教徒”,十余年间都无法接管和体谅儿子对身体的探索。片尾曲的歌词唱道“觉得就像一桶炸药/等待着火焰的到来/我须要一点火花/阴郁中的光明”,“炸药”“火花”旨在冲破这充满了僵去世秩序与违背人性的力度,以是作为儿子的康纳创造了“里奥”这个人、这个身份、这份事情,以此来同母亲的谢绝与冷漠反抗,僭越并炸毁她的“罪感”及“耻辱”之牢笼,自由地建构自己的主体性,并帮助那些失落去了温暖与主体性的个体重修主体性。
里奥和南希第四次见面后,也完成了对自己的升华与再认识:他从不敢见告弟弟自己所从事的事情,到坦然地见告他。里奥从外到内地建构了自己的“康健生活”与“天真之歌”,如名流般地独立、自傲与担当;南希亦是如此,从一开始确当心翼翼突转为影片结尾时的放松与从容。
英国学者麦奎利认为,“人因此两种基本形式涌现的,即男性和女性。从解剖学上、生理学上以及生理学上来看,每一个人从一开始就已经被注定了要转向另一个人的关系。”
电影结尾时,南希不但重构了自己的生活,也让里奥以及和她有同样遭遇的老年妇女开始重构生活。在这场身体行为艺术中,南希从理性上重新认识了身体这一观点、希望以及自己,僭越了“自我否定”式的规训。影片开始时,她“喜好什么都操持好了”,不喜好“惊喜”,恐怖身体打仗,到影片结尾处,南希独自一人站在镜前,触摸打量着不再年轻的身体,没有沮丧,而是微笑地接管和欣赏生命的赠送与韶光的授予。此时的她不但找寻到了活下去的勇气,还创造了自己充满无限可能与创造力的主体性及自由,这是南希的“胜利之笑”,是“神圣的欢愉”与“天真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