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正是她的新专辑,名为《小娟(化名)》的歌曲。
随便摘几句歌词:
冲进下水道,从婚房沉入河床
塞满行李箱,阳台上冰柜冷藏
惊悚吧?
你再仔细看,这字里行间还藏着更惊悚的俩字——真实。
第一句,#杭州失落踪女子尸体在化粪池找到#。
第二句,#四川资阳行李箱藏尸案#与#合肥男子捅女友20刀藏尸冰柜#。
其它歌词,也有现实依据:
用拳头用汽油 用硫酸
用剃头用目光 用键盘
小娟是化名,化的是无数被家暴女性之名。
匪夷所思。
在习气舆论掀起巨浪,又很快消弭无音确当下;
在习惯用打码字母缩写,掩蔽社会痛点的今日。
《小娟(化名)》的涌现,无疑是另类。
但同时也是社会强音。
光彩。
艺术创作,未丢弃人文关怀功能。
更光彩。
文艺作品,关怀记录女性,又不止于女性。
恰如有人评:
“希望多一些艺人为社会发声,这才是正常的娱乐圈。”
>>>>畸形VS正常
当“正常”成为奢望,是因“畸形”霸道横行。
前段韶光,崔健的《一块红布》被男团魔改成电音唱跳搬上舞台。
舞蹈动作油腻暧昧,还有擦边卖腐之嫌。
挺风趣。
但凡理解下这首歌,就知“一块红布”是喻体,背后是深奥深厚的反思与抗争。
恰是以,二十年间才历经封禁与解封。
它本身便是历史的刻痕,如今却被刮擦的面孔全非。
曾经的发声也被扭曲的意义不明。
一场献媚、虚假、造作的演出,竟成了新的文化奶嘴。
这个中灌的能不是毒奶吗?
粉丝弹幕
我想起“魔岩三杰”的制作人张培仁的话:
“浅薄正在取代深刻,大略正在取代丰硕,虚假正在取代真实。留下来的文化资产或许只是泡沫一场。“
创作该承载什么?
不应该只是泡沫。
失落望之余,亦有希望。
同样是综艺,同样是舞台。
综艺《说唱新世代》,歌手圣代的《书院来信》。
歌词写着:
我上次被他辅导 看到他腰带很长
真的不敢再去打碎玻璃制品
不过我还有点喝不惯食堂的盐水
乍看是不是有点莫名?
实在歌词字字对应着豫章书院真实发生的事:
学生被体罚、用玻璃割腕自尽、集体食品中毒只是被喂服了淡盐水......
舞台上,校服下的病号服,步步紧逼的摄像头与鉴戒牌,充满隐喻。
歌词首个字连起来是求救旗子暗记与绝望呼喊:
【爸】爸我会变得比从前更听话
【妈】妈我会变得比从前更听话
【快】点把稳到 我最近身上的变革
【来】不及预见 拨不通你们电话
这歌杀上热搜,豫章书院再次引爆谈论。
或许这才是“正常”的连锁效应。
为此事发声的除了《书院来信》,还有杨和苏的《豫盖弥彰》:
每一天我都有坚持祷告
只是我还是没能找到那把我想要的小刀
以是我试着吃了几次牙膏
或湿着身子睡觉让我一贯在发热
句句如诉如泣,字字铿锵有力。
《说唱新世代》的舞台,不止涌现了《书院来信》。
还有关注校园霸凌的《雨夜惊魂》:
他总是在班里伤痕累累
他总是被取笑是个累赘他是被边缘化最严重最可悲
同学们都排挤的那一类
整首歌以叙事体呈现,施暴者与受害者双视角转换。
直至末了,受害者反杀施暴者:
刺激他的心脏来回重复作响他眼中的错愕像对我的褒奖
听完有一种不寒而栗的震荡。
我这才意识到:
说唱,不止是舶来品般环绕money、homie打转。
也可以是一种独特的感知能力,一种视角、格局和任务。
中国说唱,可以熟年轻人自己的表达。
国产综艺,原来也可以做到这种高度。
>>>>无名VS有名
不止说唱。
为校园霸凌发声的作品,蔡依林的《玫瑰少年》算一个。
2019年,这首歌得到金曲奖“年度歌曲奖”。
“玫瑰少年”指的是叶永志。
2000年,年仅15岁的叶永志被创造浑身是血躺在学校厕所,经抢救无效去世亡。
叶永志自小脾气温和,却被同学骂是娘娘腔、还常常被扒裤子羞辱。
老师也让他母亲带他去看病。
生理年夜夫说:
“你儿子非常正常,以为他不正常的人本身就不正常。”
叶永志母亲
即便如此,叶永志终极还是因性别刻板印象去世于校园暴力。
《玫瑰少年》开头便是那句:
谁把谁的灵魂装进谁的身体
谁把谁的身体变成囹圄囚禁自己
如何处置身体与灵魂的错置?
蔡依林借由这首歌呼吁的是:
生而为人无罪,你不要抱歉
哪朵玫瑰,没有荆棘
往小里说,这首歌是为吊唁一个普通的灵魂和一具小小的肉体。
往大里说,这首歌关怀鼓励的是性少数群体,是为肃清偏见而作。
为什么强调记录与发声?
由于若不发声,很快就沦为《小娟(化名)》的歌词:
茶余饭后,谈资消遣,很快抛在一边
曾被热议的,逐渐冷却。
曾被提及的,转身忘却。
《小娟(化名)》Live
声音借由艺术创作被放大。
普通人或许最须要被记录。
就像腰乐队曾写过的歌词:
时期最自卑时,大家人海无名里
这支摇滚乐队,后来写过一首名为《眼见你刚刚完成这一跳》的歌。
歌词很美,旋律温顺,写的却是去世亡:
这一定是你生平唯一次
站在了比别人高的地方
夕阳真好看再见了夕阳
陪你入眠的是温顺闪电
看着你落下的人和人间
随这声响全部烂成碎片
听这首歌时,不知大家是否还记得许立志。
许立志是一名工人,也是一位墨客。
他写过:
一颗螺丝掉在地上
在这个加班的夜晚
垂直降落 轻轻一响
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把稳
就像在此之前
某个相同的夜晚 有个人掉在地上
2014年10月1日,他像一颗螺丝掉在了地上。
许立志
歌与诗相呼应。
唱的是个体,个体背后是群体,群体背后便是全体繁杂的社会。
音乐是载体,唯“记录”二字才能附神。
于是,更多的作品涌现了,血肉与社会现实相连,脉搏为人类命运跳动。
它们写统统的现实,唱现实的统统。
比如,写伤医事宜的《白白白白》(刺猬乐队),写下岗潮的《杀去世那个石家庄人》(万能青年旅店),乃至因此国际视野写“反猎杀鲸豚”的《甜秘密》......
《甜秘密》MV
哲学家维特根斯坦说:我措辞的边界,便是我天下的边界。
换句话说:我表达的边界,便是我天下的边界。
如果真实体验都不能被表达,我们活动的边界就会紧缩。
如果表达能比真实体验更进一步,思维的边界将会扩展。
>>>>闭嘴VS表达
有人质疑,为社会发声是鸡贼的讨巧:
谭维维的《小娟(化名)》不便是想恰女权饭?
圣代算是找到了财富密码,写社会话题就完事了。
蔡依林这老女人每天打LGBT擦边球。
......
更有甚者自以为参透统统:再实际际问题有什么难的,有本事就去办理啊。
但。
觉得到问题存在很大略,准确地创造和提出问题很难,办理问题更难。
如果觉得到问题的人,许可他们发声的条件是要能准确提出问题;
而对付提出问题的人,许可他们发声的条件便是要能办理问题;
那下一步,或许就哀求办理问题的方案必须完美。
而完美的方案险些不存在。
逐渐地,所有人将噤若寒蝉。
这时你会创造,迈出第一步,有多主要且关键。
《书院来信》冲上热搜后,很快被限流。
圣代写下微博,个中有句:
“或许我的舞台照亮不了阴郁的角落,我的歌曲也拨动不开厚重的迷雾,但我相信无数微弱的火苗汇聚时足以驱散砭骨的冰冷。”
《说唱新世代》的导演严敏则说:
“说唱的实质是发声,是弱势族群的发声,是被忽略被忽略或者说被看不见的那些人群的发声。”
贾樟柯曾做过一次演讲。
他讲文化的强大,在于“重塑现实”。
即通过作品重塑现实,将我们正经历的现实讲清楚。
文化的质量则在于“原谅性”。
即文化的厚重不仅能原谅欢快,更原谅苦难和痛楚。
“发声”当然不是重塑现实的全部,但它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它是将愤怒、呼吁、悲叹,化作实体,化作更大分贝。
音乐如此,笔墨如此,影像亦如此。
或许发声之后,一时不会改变现状。
但它的警示性与威慑性,它的吊唁性与反思性,本身便是一种力量。
敢唱敢写敢播,“敢”这个字本身便是一种悲哀。
如果第一反应是担心下架打码,这样的驯化才更解释问题的实质在哪。
我们或许也可以期待,在产生无数的娱乐糟粕与被成本强行喂屎之后。
还有一些文化不会化作泡沫,得以长久留存。
大家都知道。
不应害怕笔墨,不应害怕影像,不应害怕音乐。
真正令人畏惧的,早在现实中藏匿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