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谈摇滚乐的时候,我们在谈什么?

五条人我很少看常识分子对我们的解读 休闲娱乐

它可能是愤怒与叫嚣,唐朝乐队的《国际歌》,代表的是自人类先祖直立行走以来,就流淌在我们血液里的那些不屈与抗争;

它也有可能是关于自我的思考,已经快羽化成佛的窦唯,愤怒从来不是他的诉求点,人生的困惑和迷思,都在呢喃歌声中一览无余。

它还可能是披头士的那种熨帖,不砸吉他不骂娘,见告你“Don’t be afraid”,如果实在过不去这个坎,就“let it be”吧。

这个夏天,随着五条人各种爆笑的辞吐屡上热搜,我们也看到了摇滚的另一种可能。

从前的五条人

海丰话的演唱措辞,当你试着往粤语上靠的时候,会创造它的发音习气,远没有粤语那样杀伐果断,反倒多了几分闽南话的暗昧不清。
总让人遐想起台湾的乡土剧 --- 张嘴“阿伯”闭嘴“阿妈”,讲的尽是生活里的鸡飞狗跳。

唱到哪儿算哪儿的旋律, 在如今讲究舞台效果“燃炸”的音乐圈里,对调动不雅观众感情没有算计心的乐队,正如他们每次被淘汰后不多说一句废话立马走人的洒脱。

以及当诉说当代都邑白领的爱恨情仇成了歌坛“主旋律”的时候,他们却在歌词里讲述了一个个底层人的故事。

习气了“网抑云”化骨绵掌式的忧伤,也被爱豆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打榜歌“喂”得麻木,于是乎,从天而降的五条人,带给我们的除了不按套路出牌的搞笑辞吐,还有对他们出身的那片地皮,以及那片地皮上的人和事的窥伺和思考。

这到底是若何的一个天下?

《梦幻丽莎发廊》里唱的,是又穷又忧伤的发廊女,对未来的期待。
这个期待,落在了同样又穷又乡下的“我”身上。
于是,“我”只能看着天上的玉轮,默默地离开了梦幻丽莎发廊。

《阿炳耀》里唱的,是打了一辈子王老五骗子的柄耀,每天去工厂看女孩,看不到就骂老板是个“狗的”,把女孩子都关起来了。
余下的韶光,不是发呆,便是被弟弟叫去喂猪。

《梦想化工厂》里唱的,是蚊喷鼻香厂被老板忽略的老施,除了喜好看梁文道的《开卷八分钟》,业余还兼职牙医。
骂完了老板“活该卖不出蚊喷鼻香”,又仔细叮嘱“我”这些话不要跟老板讲。

……

对付这一个个底层人物,五条人坦然地讲述他们的困境,但是又不拘泥于这些困境,而是把他们当作一个个鲜活生动的人,有喜怒哀乐,有七情六欲,这些生而为人最基本的情绪,从来不会由于我住握手楼,你住别墅区,就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在马东的饭局上,马东问五条人,2010年由于歌词得到《南方周末》年度音乐奖的时候,是如何看待以南方周末为代表的知识分子对你们歌的解读。

那个喜好穿皮衣,操着一口塑料普通话,间或夹杂着一点英文的仁科说:“我很少看这些解读。

有着舒适的生活,体面的事情,以知识武装大脑,同时总在强调拓宽自己边界的一群人,我们大概可以称为新中产,比较靠时期机遇过上好日子的旧中产,对待事情和奇迹,他们更加理性,对待生活,则更加原谅,是这个繁花锦簇的时期的产物。

当这样一群人,坐在办公室的凉气里,看着五条人歌词里的那些故事的主角时,难免带入上帝视角,悲天悯人的同时,也反响着真实的隔阂。

仁科自述跟阿茂的从前生活经历

而对付同样经历过家道中落,为了音乐梦想,做过“走鬼”(流动小贩),到处向朋友借宿,蜗居于握手楼的仁科和阿茂,这些故事,并不仅仅是故事,而是自己的日常生活;这些人,并不仅仅是故事的主角,而是下楼去吃个炒粉就会碰着的街坊邻居。

说到这类人的生活,我总想起《万箭穿心》这部影片里的一个配角 --- 建建。

靠收“清洁费”(也便是保护费)维生的建建,一贯都很照顾同在汉正街事情的宝莉。

一场打斗,让建建被判入狱十几年。

十几年后,刚刚出狱的建建又碰到了宝莉,不同的是,曾经有一个收入还不错的丈夫的宝莉,本可以做着清闲的看店事情,由于丈夫的自尽,不得不独自撑起这个家,为了赚更多钱,成为了汉正街上扁担大军中的一员。

出狱后与宝莉相逢的建建,宝莉被生活“磨”得早就不是那个颇有风情的少妇了

暧昧的情愫在两个被生活挤压得够呛的人中模糊升起。

疲于奔命的中年人的恋情,没有风花雪月,没有你侬我侬,更何况是建建这种粗野的泼皮。

半推半就之间,宝莉跟建建说好上了也谈不上,但是却发生了关系。

一向跟儿子关系不好的宝莉,高考前几天,被婆婆哀求“消逝”几天,以免影响儿子高考。

无处可去的宝莉,只好来到建建的群租屋里,哪知道,婆婆溘然病了,被来找她求援的儿子撞了正着,一个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一个是一身匪气的中年,就这么打了起来。

被儿子撞见跟建建在一起的宝莉

拉不开建建的宝莉,情急之下,拿啤酒瓶砸向了建建的头,闻声赶来了一帮建建的兄弟,堵住了母子两人的去路。

宝莉只好一个劲儿地求建建的兄弟们,“家里有要人命的大事,让自己和儿子先走,医药费肯定卖力到底”。

过了几天,宝莉在挑扁担的路上,碰着了头上包着伤口的建建, 不住地赔罪道歉,不好意思地把医药费塞给他。

建建一幅佯装生气的样子,不耐烦地说“不要,不要……”

宝莉坚持要给。

情急之下,建建说了句:“反正你也陪我睡过了…….”

两人为医药费的事拉扯,建建情急之下说出了这句话,侵害到了要强的宝莉

你看宝莉跟建建的这段感情,说只是炮友,又多了“同是天涯沉沦腐化人”的惺惺相惜以及十多年前彼此就互有好感的回荡,说是男女朋友,又没有任何任务和责任可言。

粗粝,不仅可以用来形容为了多滕点韶光赢利,吃用“扒”的宝莉的生活品质,也可以用来形容环绕在她身边的统统感情 --- 跟建建道不明的男女关系,跟婆婆相依为命又相敬如“冰”的婆媳关系,以及心甘情愿成为儿子的“赢利机器”却被儿子仇视……

是日天都在糟践人的生活,支撑宝莉走下去的,除了一个做母亲的责任,更多的是对生活的不服输。

那栋坐落在几条马路交汇处的家,屡次被闺蜜提醒风水上讲是“万箭穿心”,这么多年过成这样,跟这个屋子不无关系;而在不服输的宝莉看来,哪里是“万箭穿心”,明明是“光芒万丈”。

压垮宝莉末了一个稻草的,却也正好是这个屋子。

高考结束的儿子,正式跟宝莉摊牌,暗地里弄清爸爸去世因的他,执意要把宝莉赶出家门,往后再也不来往。

宝莉靠着这根扁担,十多年来无数次为来来往往的商贩挑货,一次10元一次10元地撑起了这个家的吃穿用度。

这次,却要从家里,挑走自己的行李。

婆婆无力地挽留了一番,儿子在楼下默默地看着她离开…….

只有闻讯赶来的建建,一个劲儿地让宝莉跟他走。

建建再一次给了无家可归的宝莉一个落脚的地方

我们再来回想建建当初那句“反正你也陪我睡了”,不是渣男的轻浮与无情,正好是不忍心要宝莉的钱,用又不睬解说几句谅解话,情急之下,于是找了个这么个让宝莉无法“谢绝”的情由。

大概他们的人生里,从没被人温顺以待过,以是连好好说话也不会了。

但是却不能忽略,这些粗话后面,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疼惜。

当年我在看《万箭穿心》的时候,跟浩瀚不雅观众一样,将目光集中在了宝莉这个人物的性情上,她的倔强与倔强,她的凶悍和泼辣……以及片中让人揪心的母子关系。

而由于五条人的缘故原由,这个夏天,当我再看《万箭穿心》的时候,反倒被建建这个人物吸引,他正好便是五条人关注的那类人 --- 粗粝是他们生活的原色,而在这一无是处的生活下,藏着他们不善表达的脉脉温情。

这股温情,正如五条人在《梦幻丽莎发廊》里唱的,“她想让我带她去海边,溜达在那优柔的沙滩上,让风吹走所有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