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可悲的是,这些事情却都是由那管我最严的大哥告诉我,以及后来我从他的文章中读到的。我于儿时这琐碎的小小爱好早已没了什么印象,因而说来竟觉得几分生疏,因此将那第一人称加上双引号,以表明叙述者和主人公并没什么干系——然而到底我们是同一人,辩解不得。但若要我细细将这么多年一一数来,发现大半年华皆是些血雨腥风,惟儿时那风筝的天空,甚是纯净静好。
我和我大哥初次忆起儿时此事时都是有了胡渣的中年,脸上被社会烙上为生挣扎的印记,沾染着一般衣衫一半袖他乡的风尘,再加上写些入不了社会大流之眼的文字,都已再难回到那眉眼可作诗、醉里吴音相媚好的江南之地了。但那时又岂能想到我如今这垂死之年,又来讲这个陈年的老故事了。那年会面时,他与我讲起更为古早的童年时候,讲起我背着他偷做风筝,被他撞见后将我做到一半的风筝一举毁坏。他讲完后长吁一口气,又道:多好的一只胡蝶呀!接着便来讨我的宽恕。我从未想过我至亲的兄长竟有一天会像这样低顺地来想我认错,且竟是为了件我已不记得了的事情,实在是慌乱,于是想大哥说出了事情。在他的文章中,我看着他的心一点点堕下去。这件事,于我,于他,皆是遗憾。
然而我已经忘却了童趣、忘却了仇恨也忘却了是非地活到了这把岁数,还能怪谁呢——谁都不赖。只是至今仍日日夜夜地思索,或许世上仍有一个孩子,遭了不公之后大哭一场,然后坚信自己是对的,最后能够反抗。那么我与我的大哥,和这个世界,都不至于坠落到最黑暗的虚无中去。
提笔写下此文时已是深夜,只因欲歇息下时看见油灯的光亮忽闪摇曳,心生恍惚,想起大哥对待我的严厉和那篇文章中所流露出的愧疚与绝望,直觉自己到底是欠他一句宽恕。又想起母亲在世时曾多次向我诉说他照看幼时的我是怎样的好,这又让我心生复杂。然而这两位我至亲的人都已经离去了,留我在这里写些终是要化作废纸灰飞烟灭的文字,以此来诉一诉多年攒下的话语。谨记于此,不成凭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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