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入新居不久,创造隔壁一对夫妇总是拎着录音机上班。
“这两口子真故意思,男的矮胖,女的细高,每天悄无声息地相随着出入,两人无论是身材还是长相都不般配,不是男的有钱,便是女的有短”。
妻子用极具代表性的世俗不雅观点大发感慨。

我却不以为然地说:“那不一定,爱是超越统统的。
我见过那女的,很端庄奇丽贤淑的样子容貌,不像有什么劣迹的人。
”“你们男人,见了人家的老婆总是说好!
没出息!
”见妻子一脸醋相,我怕引起不必要的“战役”,没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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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几天,我们又创造这对夫妇有一个小男孩,约两岁的样子。
每逢双休日才见他们一个抱着回家来。
而每到这段韶光,他们家便犹如开会一样平常,人声不断,男男女女,谈笑打逗。
开始我以为他们家有客,后来一听不对,那声音是从收音机里传出来的,内容十分繁杂。
侧耳倾听,彷佛是某工地的实况转播,语多庸俗不堪,间或还杂些鄙谚叫骂。
我猜这夫妇是搞什么研究事情的。
从此偶尔见到他们,便油然生出几分敬意来。

但每到双休日,这种噪杂的声音竟日不绝,虽然内容常有变换,却一律是毫无意义的谈笑,且声音极大,严重影响了邻居安歇。
久而久之,妻子首先不高兴了:“这家子怎么回事?也太不自觉了!
”说着举拳猛击墙壁。
怎奈女人力弱,加上隔壁噪音太大,连击数次却毫无反应。
我劝道:“算了算了!
新来乍到的,何苦呢!

“你爱听是吗?我可不怕得罪她,”妻白我一眼后,竟拉开架式准备开门去隔壁发兵问罪。
我立即起身拉住她:“你镇静点好吧?要去我去,就算不来往,也犯不着为这事吵架呀!
”“一块儿去。
”妻让了一步,我们一前一后来到这家门口,举手打门,良久无人应声。
再叩,亦如此。
等了一会,听见屋里的收音机“叭”地一声停了,却又有非常标准宏亮的声音在报午间新闻,分明是又开了电视机。
原以为人家关了收音机会来开门的,然而对方根本不理会。
我的无名火也来了,还没见过这样的人家!
正想抬脚踢门时,创造门楣上有一个小按钮,于是按住,好一下子才松开。
这一次很有效,听到门里传来踢踢沓沓的走动声。

门开处,屋里满眼红光闪闪,渐次消逝,原来门铃不响,却在发光,你一天噪音不绝,倒怕门铃有声了?故意思!
开门的是那男人,胖胖的一张淳厚的脸,木讷地微笑着点头,这表情竟让人火不起来。
我也点点头:“你家里,这个声音太……大家都安歇了,你看……”虽然语音不详,但我想他一定会领会的。
熟料他却毫无反应,仍旧微笑着,伸手侧身做一个迎客的姿势。
“你们的收音机也太热闹了,我要上夜班……”妻在我身后说,却溘然打住。
那男人毫无变革的表情一下子使我们明白了什么,脸便止不住发了一阵热。
男人关注地盯着我的脸,仍旧打动手势,固执地请我们进屋。

我们走进客厅,未及落坐,一眼瞧见那位女人正把孩子抱在膝上看电视。
那孩子心无旁顾,目不斜视地盯着电视,口中喃喃有声。
而那位年轻的母亲却只顾侧脸专心一意地注目着孩子。
一双明眸,倾泻着欣悦与祈盼的光。
不是为人父母的人,是不会读懂这目光的。
我和妻子呆呆地站在那儿,彷佛什么都明白了,于是力阻男主人递烟倒水的激情亲切,向对方点点头,逃也似地退出了门。

“唉!
哪知道他们……也怪可怜的!
”妻喟叹了一声,有几分怜悯。
到底是女人家,同情心与妒嫉心一样丰富。

“紧张是那孩子可怜,父母都不会讲话,孩子多闷啊!
”妻子说着,眼眶里竟有了盈盈泪光。
一会,隔壁的电视又热闹了一阵,接着又是录音机的声音响起来。
这原来听来烦人的噪音,现在却成了一曲美妙而伟大的爱的交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