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头被琐事缠绕地糟乱的发,向是会被风吹走,下巴上的胡子长得有些过分,一身灰蒙蒙工人服,正抽着一支皱皱的烟。
他瞥了我一眼,吸了一口烟,立即从嘴里吐出一阵迷蒙的雾,纠缠着风飘走了。
妈妈说,抽烟是不对的。我咬了一小口麻糖,继续望着他—对于小孩子来说,他太高了。
他缓慢地转过头来,那双跟他身上一样灰蒙的眼睛轻飘飘地看着我:小朋友,抽烟不对重要吗。是一个句号的问句,他眯起眼,又深吸了一口烟。
我嚼着麻糖,说出的话含混不清:老师也说过,吸烟不对。我将嘴里的麻糖咽下,话语更清晰了些更重要看你怎么想。
他抖了抖烟头,一小撮灰色的烟末被抖落下来,散在吹过的风里。
那双灰蒙的眼睛清晰了一点,看着我,又仿佛在透过我看向更远的地方。
小孩子的天空当然是无限宽阔的。他顿了一下我没有那个权利。
骗人。我将剩下一半的麻糖递给他,大人都说孩子的天空无限宽广,难道大人和小孩的天空不一样吗?
他一滞,眼泪瞬间从他那双灰蒙的眼睛里落下,他缓缓接过我手中的麻糖,放进嘴中咀嚼着,含混着流下的泪水,不知是什么味道。
他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夹着泪水的眼睛比刚才柔软了些,也清澈了些。
谢谢。
远处响着悠悠的叫卖声,是卖麻糖的那个老头,我挣脱他粗粝的手掌,向叫卖声跑去,留下他一个人在原地驻足。
又一阵风吹过,他的发被吹起,扬在空中,却没有被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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