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狗》正式揭橥时,崔健刚刚过完60岁生日。有人说,崔健变得随和、不愤怒了。但崔健并不认同,他认为人都不止有一壁,他在《韶光的B面》里写道:“我和人们一样,只看到自己的脸,莫非里边也有你,正在被时期改变,这时有人大声吼:嘿老子根本没变。”这个大声吼的人,或许说的正是他自己。
对付当下市场重包装、重流量、重成本的现状,他有鞭笞,也有无奈,但他有自己的办法去应对——武断自己的坚持。
作品被有些人伪装不理解他会愤慨,但对付那些不懂、欣赏不来他音乐的年轻乐迷,他乐意与之互换、分享,但不会为之改变、更不会迎合。
在60岁这个人生的主要迁移转变点,心态、变革彷佛都不是崔健在意的事情,或者在他看来,这种变革是微不足道的,60只是一个数字而已,谁说60岁就代表老了?60岁依然可以在台上一唱便是两个小时,熬夜乃至通宵创作、录音、偶得一个极妙的创意时,完备忘却年几何矣。
崔健在意的是他仍旧在做自己喜好就做的事,仍旧可以心无旁骛地创作、演出,沉浸在做音乐的快感中,乃至熬夜做音乐也被他看作是一种养生——由于这件事能让贰心境惬意。以是退休这个词从未涌如今他的字典里。
崔健说:“韶光是直行的,只有当音乐响起的时候,韶光是可以波折的。”或许光阴永是流逝,但当音乐响起时,便会涌现一个弯道,那个当年唱着《空空如也》的人,就在那里。
新专辑
《飞狗》表达当下最真实的崔健
《飞狗》专辑包含了8首歌,不敷40分钟,是崔健专辑中时长最短的一张,但厚度和浓度丝毫不减。8首歌集中创作于2017—2018年,凝聚了崔健近年对生命、爱情、社会、历史的最新思虑和探索,表达的是当下最真实的崔健,新意则在于他站在高科技时期,去重新叩问生命的意义。
“宇宙的黑”、“末日海滩”、“韶光的B面”……这些冷峻的词组浓缩了他的思考,《飞狗》中的“宇宙的黑”,是去世亡,是黑洞,也是未知的神秘,与《飞狗》天马行空的节奏狂欢和噪音护航对应的,是《末日海滩》那一声声启迪录般的浩瀚管乐;而“韶光的B面”,是有别于“韶光的A面”的,生命的暗物质,是暗黑、恐怖、去世亡,更是勇往直前的异类的背叛,在《韶光的B面》中,蕴含了超越韶光限定的生命能量。
这张专辑发布的韶光,恰好在崔健60岁生日之际,很多人以为这是老崔想为自己的60岁留下一些声音,但对付崔健来说,这统统只是巧合。
“按道理该当更早发布,当时以为一年肯定能做出来,结果后期较劲较了一两年。这张专辑我们也学到了很多东西,做了很多实验,一贯达到末了满意的结果。”
在很多领域,崔健都做过成功的实验,包括MV。1991年10月,崔健和张元联合完成的电视音乐片《快让我在雪地上撒点儿野》得到了MTV音乐录影带大奖“国际不雅观众选择奖”。但崔健一贯在反思MV,在所谓的“音乐片”里,包含了一系列的视觉艺术工种,拍照、导演、灯光设备、扮装等等,唯独跟音乐无关,音乐家在里面的事情便是演出、对口型。
“如果持续按照MV的办法去发卖,音乐必去世。真唱、真实的演奏才是骨髓,骨髓假了,其他的再真也没有营养可言。要从骨髓上建立起文化,所有都环绕真实,否则就只剩下流行歌手,真正的音乐家不被重视,真正的音乐家当不能崛起。”
新专辑的两首现场音乐短片《飞狗》和《韶光的B面》,是拍摄真正的现场演出,加上视觉影像。这也表明了他的态度:在包装矫饰过度、视觉泛滥的娱乐时期,音乐必须守卫强烈的现场本色。这也是2002年发起“真唱运动”以来,崔健一以贯之的态度。
新作品
做音乐首先要自己满意
崔健的新歌揭橥往后,外界评价不一,有人说崔健还是那个崔健,也有人说崔健老了,音乐止步不前。但崔健并不介意外界声音,他认为,做出的音乐首先要自己满意。“你自己听着不激动就不能拿出来,《光冻》和《飞狗》这两张专辑从制作上我都比较满意。前边几张专辑,比如说像《给你一点颜色》《无能的力量》在制作上有一些遗憾,当时条件也不许可。”
最初拿出《飞狗》这张作品的时候,崔健对市场是“不太自傲”的,“作品实在都是我的孩子,当它们成为作品、放在市场的时候,就该当独立了。我也不知道不雅观众会不会喜好。”
但对付市场的过于细分,崔健并不认同,他认为好的音乐没必要划分年代,更没必要以年事段去划分市场,“市场看似是属于年轻人的,但实际上谁更符合市场的营销模式,谁就能盘踞市场;谁有能力消费市场,谁就能引领市场的风向和潮流。”
至于这种风向和潮流,崔健认为还有很多可以磋商的空间,“年轻人纵然不能百分百赞许我,也没必要去躲开这个问题——大家心里都知道,越是市场的东西可能越肤浅。”
新乐迷
有人“欣赏不来”
老崔并不介意
至于有些年轻乐迷听不懂或者对付老崔的音乐“欣赏不来”,崔健并不介意,反而认为这才是正常的。
“我们年轻的时候听音乐也分辨不出好坏,成熟了往后才开始听曾经被忽略的音乐。现在很多年轻人的选择被勾引了,等到一定的时候,产生审美疲倦,可能会去找有代价或者从前没有把稳到的内容。”
崔健坦言不会为他们而改变自己,但乐意与他们互换、沟通。他乐意花韶光去理解年轻人对音乐的喜好,并从中找到可以学习借鉴的东西。他会把年轻人喜好听的音乐或者专辑名称特意记下来,然后回家仔细研究,由于他由衷地以为,年轻人听的音乐比自己这一代人听的音乐丰富得多。
“我不会花过多的韶光去研究年轻人,我只是不放弃去不雅观察他们的机会,去看他们的演出,我以为这是生活的一部分,享受别人创作的艺术品,是对自身生活的一种补充。”
但另一方面,崔健也确实察觉到了市场对他这一代音乐家不算善意的考量和安排,从上一张《光冻》,到六年后本日的这张《飞狗》,他所想表达的主题是一种传承和连续,但他既愤怒又无奈于那些伪装不知或者不懂的人们,语气中有戏谑、也有不屑。“有人明明看到了,伪装看不到、听不懂。”
从35年前开始,崔健的音乐从未停滞过批驳性的一壁,也从未放弃将摇滚乐跟社会发生互换碰撞的机会,这一次的《飞狗》凝聚了他对生命、爱情、社会、历史的最新思虑和探索,个中的新作与他不同期间的旧作形成呼应和对话:从《空空如也》到《留守者》,从《假行僧》到《爱情量子定律》,从《像一把刀子》到《连续》……大概很多人把稳到了,大概更多人并不在意,这都是市场的选择,他安然接管,也相信总有一天,这些存心做出的音乐,终会令人面前一亮。
新变革
承认自己有多面性
现在的表达更繁芜
从1986年崔健在北京工人体育馆演唱了《空空如也》、发布中国摇滚乐的出身开始,崔健身上就有了各种标签,比如“中国摇滚之父”“中国摇滚第一人”,大众对付崔健的认知多数是愤世嫉俗、叫嚣、反抗等等,在很多场合,崔健的“炮轰”或者“怼人”之举都深入民气。
《飞狗》问世之后,有人评价60岁的崔健彷佛变得随和了、不轻易愤怒了。崔健对此并不认同。
“人都有多面,怎么可能只有一个样子。但总会有人利用你的这一壁去攻击你那一壁。我不可能这样做,不能被他们挑唆本钱身恨自己。”
大概正因如此,有了《韶光的B面》这首歌,崔健说:如果说三十多岁之前看这个天下都是 A 面,相对大略直接和一针见血的话,现在的表达大概更繁芜了一些。所谓的“年纪增加了,心态平和了”是表面的,乃至是假象。假设有一个B面的话,那一定是大于自己的表达能力,而笔下抽象的歌词,正代表了这个B面。
当然,60岁的崔健和二三十岁时还是不同的:比从前宽容,不随意训斥任何人,不针对任何一个个体去揭橥评判。崔健说,更多的自我意识该当被关注和创造,人们在完善自己的独立性过程中,会碰着很多问题,这个过程中也会更加理解别人,也会享受这个过程。如果没有这个过程,也没资格做出“崔健老了、随和了”等等诸如此类的评价。
而他表示在音乐中的敏感和愤怒,现在反而比从前更多,也可以说,《飞狗》代表一种新的开始,他所要表达的东西,都在这里。
新迁移转变
60岁不代表老了 事情便是养生
人到六十,是一个主要迁移转变,但60岁的心态、变革,彷佛都不是崔健在意的事情,或者在他看来,这种变革是微不足道的,由于在他看来,60只是一个数字而已,并不代表老化,如今他依然可以在台上一唱便是两个小时;做一张专辑可以一贯磨合,经济上和心态上都可以毫无压力地等待自己最好的状态去做首先让自己满意的作品。
“我一贯有演出,能够自给自足,也能够照顾好周边的事情职员,有自己的事情室,买了很多设备,不是很奢侈的那种,没有交租的压力,事情室的隔音做得特殊好,半夜到早上事情,是可以吹号的,除了不打鼓,这个便是幸福,我以为这种生活办法太美好了,以是我们也不愿意放弃这种事情办法。”
崔健乃至认为这样的事情本身便是一种养生,由于心情惬意,没有事情压力,唯一的压力便是自己给自己的压力,“韶光太多的压力,不是韶光太少的压力,有不满意的地方,弗成先安歇两天,好好过个周末,周几次再三开始琢磨占领难关。找到理解决问题的方法往后,豁然开朗高兴至极。”这时候,崔健全然忘了自己已年近六旬,只是沉浸在做音乐的快感中,对他来说,养生不是早睡早起、有好的作息好的饮食习气,而是可以睡到自然醒,可以在事情中找到幸福感和知足感。
新希望
从未想过要退休 现在的状态游刃有余
在崔健看来,年事的增长并不能妨碍一个人做自己喜好做的事,而且这种喜好和追求,能让人的状态越来越好,以是退休这个词在他的字典里从未涌现过。
实际上现在崔健演出的状态,确实可以印证他的这种觉得,他可以连续两天演出,并且是高质量的演出,中间还可以去旅行,而且上千公里的旅行也不在话下;在舞台上从气息的调度、音域的转换、体力的供给,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游刃有余。
“以是你真的喜好这个事情的话,任何事情都不是问题,有人跟我说你一个人唱三四首歌就行了,干吗还唱两个小时。实在唱第3首、第4首歌是最累的时候,唱完第4首后面反而就开始轻松了,有一种渐入佳境的觉得。”
比较戏院型的演出,崔健更享受音乐节上跟不雅观众之间的互动,他渴望这样的互动,他形容台上台下的觉得就像“干柴烈火一样一点就着”。
但音乐会更磨练人,哪怕在一个酒吧或者LiveHouse(小型音乐会)举办,都须要去试音,试音实在也是一场演出,加上正式演出,相称于连演两场,哪怕现场只有100位不雅观众,乃至更少,一样全力以赴。假如换地方,中间安歇一天,乃至不安歇,第二天立时动身去另一个地方开始下一站,同样又是两场,对付体力和能力都是不小的磨练。
“这才是真正的音乐家该当做的事,我乐意这么玩,真的可以磨炼、提高,这种事情状态我很享受,每天都像是在打仗,就像你的身体里的各种细胞也在打仗,帮助你身体的抵抗力不断提高。”
“我渴望被大风吹/我渴望被大浪推/可海水干燥得像风/可风却柔情得似水……”从1986年到2021年,从25岁到60岁,崔健从未停滞不雅观察和记录、探求新的表达,未来亦会如此,他的“音乐化思维”还在燃并且能量源源不断。
文/本报 寿鹏寰 拍照/王晓溪(除署名外)
统筹/满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