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四川泸州市区出发,沿着乡道蜿蜒而上,快到山顶时,便到了竹海村落。太阳就要落山,火苗开始在灶膛里蹿。大鹅炖进了锅,腊肉摆上了桌。听到丈夫黄中平在院坝上唤她,秋月循声前去,弟弟吴二娃紧随着。饭桌上,他们在琢磨,如何让更多山货出川。
三人“半路出家”,两年韶光,在抖音上积累了1000多万粉丝,卖出了上千万斤高山萝卜制成的萝卜干,还有27万瓶家乡红油豆腐乳……
秋月曾在深圳闯荡,在宁波打拼,在成都富士康的流水线上讨生活。流落数年后,她回了泸州,回到了她终年夜的竹海村落,记录村落庄生活,卖特产,带着乡亲们致富。
秋月回川后,在村落里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
1.出走深圳
1988年农历八月十五,秋月出生在竹海村落。父亲是木匠,在村落里挣点辛劳钱。2004年,初中毕业后,秋月盯着父亲手上的老茧,曾想过辍学,但父亲不同意。“他年轻时考上了师范,但没钱读书。以是不想让我重蹈覆辙。”
终极,秋月去了技校,机电专业。“当时,去深圳打工是件极光彩的事。”深圳的电子厂急需工人,全国各地大批屯子青年涌入代工厂。
2006年春节后,秋月有了人生的第一次出走。
从泸州到深圳,长途汽车颠簸了三十多个小时。秋月晦于看到了表面的天下,繁华且劳碌。也正是这次旅程,秋月与同乡黄中平相遇。数月后,二人相恋。
在电子厂不敷一个月,秋月拿到了第一笔人为,750元。她难掩愉快,“那时候,我一年学费才1000元”。第二个月,她拿到1500元人为后,跑着去邮局,将大部分钱寄回家。之后,黄中平事情变动,去了宁波,秋月同往。
在外流落三年,秋月与丈夫变得焦虑起来。
“离家太远了。”2009年春节,为买回家的火车票,黄中平在宁波站等了一个通宵,但仍没抢到。悻悻回家后,再去买,只能买到大年三十的火车。聚少离多,昼夜奔波,到家后,看到日渐年长的父母,二人有些愧疚。
于是,他们开始回归。
2.网店归零
2010年,富士康在成都建厂,秋月重回流水线。而黄中平则在一家机器厂做品质主管。
一个动机改变了黄中平的生活轨迹。他创造,身边同事越来越多人在网上买东西、充话费。黄中平很受触动,和妻子切磋后,用二人的人为合起来买了一台台式电脑,新主机、二手显示器,兼职做起网店。
很快,黄中平创造,代充话费一百元只挣几毛钱,干脆作罢。之后,他又考试测验卖珍珠,仍未走通,“便宜的没利润,贵的本钱高。”
卖女鞋的路子暂时算是走通了。一天代销几双鞋,收入百余元,月入已超3000元。销量仍在上涨。秋月说服丈夫回家,她以为,机会来了。
他们辞掉事情,回了泸州。“既能照顾父母、孩子,生活本钱又能降落。”
一台电脑、一条网线,秋月与丈夫不再受地域与韶光的限定,在小镇上开始了新生活。但这样的事情屡遭非议。那时候,镇上的村落民不懂网购,他们看着秋月夫妇关着门,不下地、不囤货、不出门,“躺着赢利”。有邻居乃至提醒黄中平,“不要干违法的事。”回家虽有压力,但销量稳步提高,到2012年时,已月入两万。
买房后,压力渐大。黄中平回顾,2017年后,电商买卖竞争愈加激烈,一键代销的走不通了,“厂子都垮了,不得不找出路”。
二人开始转型。经由调研,黄中平创造,冷吃兔等四川特产在网上有较大市场。于是,他们建起了工厂。个中,部分品类做到了线上发卖榜前列。
2018年,非洲猪瘟袭来,网店猪肉干系产品被下架。随着品类减少,兔、鸡、鸭制品本钱不断提高。“兔头一开始2.5元到3元的本钱,猪瘟后最飞腾到8.7元。”
工厂开始亏本,“还有15个员工的人为要付,把积蓄发完,又刷信用卡发,后面又去贷款。2019年下半年,彻底无法坚持了,亏了四十多万,银行贷款、信用卡、借款、供应商货款,到处欠钱。我们将所有员工调集在一起,见告大家,扛不住了,挺对不起大家,只能终结了。”
2019年“双11”,夫妻二人想末了一搏,但结果并不理想,于是关停了店铺。黄中平将设备变卖,统统归零。
3.大山里的新生活
一个月后,新冠疫情来了。
秋月记得,那天女儿放假,刷抖音时知道有疫情了,建议待在城中。此时,弟弟吴二娃已退伍,在家待业。为节省生活开支,一家人离开了泸州市区,回了老家。
回到山里后,秋月夫妇做起了农人,“乡下不用怎么费钱,心里不慌。”
山里有的是韶光,黄中平和秋月开始思考,去哪里、干什么。黄中平回顾,那时,他常看抖音。反复思忖后,他以为山里环境不错,乡土气息浓厚,“秋月又是屯子孩子,什么都会做。不如试试拍视频吧。”
决定再次创业后,黄中平申请了“川喷鼻香秋月”第35类牌号。国家知识产权局牌号局官网显示,黄中平的申请日期是2019年12月25日。
二人翻出旅游时买的相机,自学拍照、剪辑,在大山里开始了新生活。
最开始,他们发长视频,之后主做短视频。2020年2月,秋月磨豆花的视频在抖音走红,增粉50万。
有粉丝“盯”上了秋月视频中的腊肉,想买,多次咨询。疫情之下,猪每天的花费成了村落民们的包袱,过年囤的猪肉又寄不出山。
仍负债的秋月和黄中平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他们陆陆续续买了村落里十多头猪,制成符合售卖标准的腊肉。
2020年年初,疫情期间,秋月帮乡亲们卖完了十几头猪
接下来一个多月,村落里48岁的厨师巫贵仁劳碌起来。他回顾,秋月陆续买了乡亲们十几头猪,“真的是解了大家的燃眉之急。这些猪一样平常要在尾月和正月杀掉,但由于疫情卖不出去,喂在家里还要费钱。我家卖了两头。杀一头猪还能再赚一两百。秋月很亲和,为村落里做了很多事,大家特殊感谢她。”
2020年5月,泸州疫情基本平复。一日,秋月青菜煮腊肉的视频在抖音爆红,粉丝们纷纭求购。秋月回顾,她记了两个条记本,不到一个月,囤的腊肉全卖完了。
4.萝卜干背后的村落庄振兴
生活终于又有了转机。秋月与丈夫又“躁动”起来。他们在市场里兜兜转转,终极选定了高山萝卜。“泸州人对萝卜干情有独钟,但在网上没有太大的市场。同时,捉住小品类去卖,竞争小。”
一个月后,“川喷鼻香秋月”萝卜干在抖音电商直播间上线。回忆起当时的战绩,秋月仍难掩激动,“第一次直播就卖了一万多单!
播了四五个小时,百口老小去贴单、发货,手都贴疼了。”
首次带货后,秋月有些忐忑,她等着粉丝们的第一波反馈见地。直至95%顾客满意后,秋月才联系当地,看能否栽种更多萝卜。
2020年6月,经黄中平的一位老师牵线搭桥,稻城的萝卜“下山”,被制成了萝卜干。但因阵势受限,稻城仅栽种了六七十亩。
理塘濯桑乡开阔的萝卜基地吸引了黄中平。基地卖力人陈刚称,理塘于2006年开始规模化栽种萝卜,逐渐拓展至5000亩,但鲜货出售,本钱高、损耗大,约有四分之一残次品。再加上市场颠簸大,销量不稳定。以是也在探求出路。
二人一拍即合,秋月有了规模化的萝卜栽种的地方。随着销路打开,目前,栽种已拓展至约一万亩。陈刚对川喷鼻香秋月表示感谢:他们承包了地里三分之二的产量,当地农牧民有了稳定的收入。
秋月与理塘农牧民一起挖萝卜
过去一年多,上千万斤萝卜“出山”,在理塘晾晒,泸州加工,然后销往全国各地。
在栽种萝卜前,理塘以栽种青稞为主。
理塘县农牧屯子和科技局总农艺师李广林称,实在规模化栽种前,当地已零散栽种萝卜,但基本是农牧民自己食用,很少买卖。
秋月的萝卜干助力到了理塘的村落庄发展里。李广林先容,流转后,地皮由“零”变“整”,由“小”变“大”,实现规模化栽种。农牧民既有了地皮的增值收益,又能在家门口就业。
他算了一笔账,之前种青稞,亩产约500斤,售价1.5至2元一斤,产值最高约1000多元。改种萝卜后,亩产约10000斤,0.5至0.6元一斤,产值可达约6000元,翻近六倍。
理塘萝卜基地卖力人陈师长西席补充,现在,农牧民有了稳定的地皮收益。萝卜基地及萝卜干生产线又须要大量人工,每年7至11月拔萝卜,人均日入三四百元。这个韶光恰好与采、拔松茸和虫草的韶光岔开,最大程度提高了农牧民的收入。
李广林笑称,农牧民增收了,村落庄才算振兴,村落民们才能过上更好的日子。“秋月功劳不小。”
5.秋月的空想
2021年9月,秋月当选了四川“十大乡土文化能人”;12月,她参加了四川省商务厅主理的川货电商节,并作为代表发言……
秋月说,受到关注后,找她带货的人太多了,电器、家纺、零食小吃、扮装品、衣服、酒……“但人不能急功近利,要踏实。”
卖山货并不易,品控、直播、售后,每一项都耗时耗力。不过,秋月说,虽然辛劳,但能做得长久。她生在屯子、长在屯子,现在又依赖屯子,当然要做事屯子,帮助农人,“我要让山里的村落民们有信心。之后,我会连续向表面推广理塘的菌菇,纳溪的竹筷、特早茶……”
小时候,秋月的空想是,与丈夫一起踏实事情,让这个小家过上富余的生活。现在她有了更大的想法,为乡亲们做点实事,让大家一起过上好日子。
封面新闻 郭闻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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