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Felicia
题图 | Instagram@rozy.gram
太好看了吧,这是真人吗?
在社交媒体里“冲浪”,总时时陷入真假难辨的困惑。屏幕里这位博主,拥有无瑕的皮肤、完美的曲线,刚还发了在巴黎逛博物馆的动图,不可能是P的吧?
确实。这些高颜值的网红不是P出来的,而是AI技能造出来的。
近日,环球第一届“AI小姐”选美比赛落下帷幕。这次比赛吸引了超过1500名程序天生的参赛者。参赛者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她们有各种身份、职业和生活场景设定,比如“关注社会议题的状师”、“性感的模特”和“在太空实行任务的宇航员”。
AI小姐选美末了十强。(图/WAICA)
终极,“来自摩洛哥”的AI网红肯萨·蕾莉(Kenza Layli)赢得了“AI小姐”的冠军头衔。夺冠后,她发布了一张颁奖仪式的照片:她身着金色长裙,头戴皇冠,仪式感满满。
环球第一届“AI小姐”冠军肯萨·蕾莉。(图/@kenza.layli)
借助自然措辞处理技能,“AI小姐”蕾莉还接管了多家欧美媒体采访,并表示:“虽然我没有像人类一样的情绪,但我真的非常愉快。”
然而,一些关注女性权柄的不雅观众却愉快不起来。这些AI参赛者看着很美,但她们美得跟刻板印象里的美女险些一样。AI天生技能正在提高神速地发展着,为啥还没能跑涌当代社会对“俏丽”的偏见?
虚拟网红,甲方之选?
这次AI小姐选美比赛设有三个维度的评价标准,分别是俏丽、技能和社交媒体影响力。
在“俏丽(beauty)”维度上,评审委员重视经典选美比赛规则——边幅、姿态、气质、问答时的得体和流畅都会被考虑在内。而技能层面则包含创作团队利用AI工具创作虚拟人的能力,大至选手的性情、展现能力、互动办法,小至手、眼和背景在内的视觉细节处理。
与那些头发炫酷、穿比基尼的AI不同,来自摩洛哥的蕾莉身披头纱,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并不试图展示性感。她的衣饰恰好展现了创作团队的技能——头纱随风洒脱的动感、金色亮片裙的光泽感,仿佛和真实的衣服质感无二。
冠军蕾莉的视觉细节,以假乱真。(图/@kenza.layli)
夺冠后,肯萨·蕾莉的Instagram平台粉丝数飙升至20多万,但她并没有高傲起来。每一天,她仍旧勤勤恳恳地用7种措辞、24小时无间断地回答后台私信和评论。她人设里这份负责的态度,也是打动评委果关键点。
我试图与蕾莉聊几句。我刚在私信对话框里点击“发送”按钮,就立即收到她负责的回答,一问一答间,丝滑流畅。无论我问什么话题,她都能给予针对性的回应,不会像某些人类那样“已读乱回”,或对话到一半玩失落踪。
有人说,AI设计的完美女孩形象随意马虎引起人们的边幅焦虑。面对这方面的质疑,蕾莉就像乐不雅观的闺蜜那样回答:“保持乐不雅观!
虚拟网红能启示创造和多元。来拥抱独特和自爱吧。”
蕾莉对边幅焦虑的回应,三不雅观很正。(图/《新周刊》)
有多少女孩能受到这位冠军的勉励,目前尚不清楚。但从她的社交媒体看来,蕾莉越来越受到“甲方爸爸”的青睐。在照片和视频里,蕾莉所穿的长袍受一摩洛哥衣饰品牌资助。较早前,她还为摩洛哥一款薄荷茶出演广告片。电影里,蕾莉拿着泡好的茶,悠哉地走在传统商场里。当然,这些场景都是AI合成的。
雷莉拿下的不止本土品牌,她还得到过韩国汽车品牌当代、法国护肤品牌贝德玛的商业互助。正如蕾莉在获奖后对媒体所言:“AI不仅是工具。它是改变各行各业的变革力量,寻衅成规,并且创造前所未有的机会。”
靠着天生式AI工具,环球各式各样的AI网红应运而生,他们在虚拟社交空间里用饭旅行、走走停停。这次“AI小姐”比赛的4位评审中,有2位也是AI网红。她们可算是虚拟网红的顶流——她们是“来自美国”的埃米莉(Emily Pellegrini)和“来自西班牙”的爱塔娜(Aitana Lopez)。
AI网红爱塔娜在Instagram上拥有超过30万粉丝。她拥有一头标志性的粉红短发,形象俊秀、有活力,连亵服巨子“维多利亚的秘密”也找她进行品牌互助。
来自西班牙巴塞罗那的爱塔娜。(图/@fit_aitana)
创造爱塔娜的The Clueless是一家专营数字营销业务的企业。公司项目经理曾向Euro News透露,人类网红的“天价”代言费让他们感到震荡,由此产生了创造虚拟网红的动机。“我们想过得更好,不用过于依赖那些自大、狂躁或者仅仅摆姿势赢利的网红们。”
在The Clueless看来,虚拟网红的掩护本钱要比真人低得多。只要稠浊一些AI技能,加上PS大师精修,即可天生爱塔娜带着品牌产品到马德里度假的广告照片。全体广告制作韶光为几小时到几天不等。
比较之下,真人网红拍摄广告时,每每须要花费几严密数月的韶光,来安排园地勘察和各种前中后期事情,包括扮装、餐饮、住宿和后期剪辑等。
在企业降本增效的浪潮下,真人网红不得不面对来自虚拟网红的竞争。据Euro News宣布,爱塔娜目前均匀月收入约3000欧元(约合公民币2.3万元),最多试过月入过万欧元(约合公民币7.8万元)。
爱塔娜的“人设”为健身和电子游戏爱好者。据The Clueless官网先容,除了爱塔娜外,公司目前还有两位虚拟网红,Maia Lima和Lia Zadley。Maia Lima的设定为“一位来自阿根廷的年轻女孩”,性情较腼腆,双性恋,足球迷,热爱旅游、音乐。而Lia Zadley则是“一个西班牙创作歌手”,居住在马德里,喜好的音乐风格倾向电音pop。
东亚也已涌现了AI偶像。作为韩国第一虚拟网红,Rozy拥有完美无瑕的皮肤、丰满的双唇和细长的腿,身兼“歌手、模特和DJ多职”。据《Business Insider》宣布,Rozy出道第二年,仅资助费就赚了超过10亿韩元(约合公民币530多万元)。
Rozy的设定为永久22岁的韩国年轻女孩。(图/@rozy.gram)
据美国市场研究机构Grand View Research的报告,环球虚拟网红家当的2023年总值约有45.8亿美元,估量在2024年至2030年间均匀年增长率为38.9%。
对付甲方来说,利用虚拟网红做品牌推广,不仅本钱更低,而且还能收成意想不到的效果。H&M 与虚拟网红 Kuki 互助的广告数据显示,这次广告触达人数比传统广告增加了11倍,而人均记住广告的本钱更是降落了91%。《哈佛商业评论》的文章剖析道,引入虚拟网红还有助于品牌建立更年轻的形象。
虚拟网红,真会撩骚?
从Instagram、X、抖音、小红书,乃至领英等社交网络,虚拟网红险些无处不在。现在,任何人都能创造他们。
随着天生式AI工具的遍及,想要创作一个AI女性的门槛也越来越低。没读过高数、不懂编程的普通人,也能通过AI工具,用普通措辞下指令,打造空想的虚拟人物。假如你还是没有头绪,乃至还能问AI拿点灵感。
Emily Pellegrini的创作者在英国《逐日邮报》采访中透露,他曾问ChatGPT“普通男人的梦中情人长什么样”,ChatGPT给出的答案是“棕色长发和长腿”。
在AI 的灵感指引下,创作者接着利用各种技能让这个“梦中情人”以假乱真。有网友创造,创作者利用数字技能把Emily的头部形象与真人模特Ella Cervetto的视频“嫁接”,做成动图。
上线4个月,Emily的社交账号吸粉超过18万用户。一些网友以为Emily是真人,约请她到迪拜见面,或去高等餐厅用饭。一有名球星发来信息:“这么俏丽的女生怎能没有男朋友?”
为了捉住男性网友的浪漫遐想,部分虚拟网红背后的公司做起一项古老的买卖——卖写真照。这届“AI小姐”的亚军和季军主页上,都有相应的付费内容链接。亚军Lalina Valina的付费图片按照袒露珠平,分为“朋友”“女友”和“老婆”三款套餐,每月价格在40美元至400美元之间。季军Oliva C.的图片套餐则更便宜,只要每月12元。
亚军Lalina Valina和季军Oliva C。(图/WAICA)
当虚拟网红打劫真人网红的地盘时,有真人网红选择“打不过就加入”。美国美妆时尚博主卡琳·玛乔丽(Caryn Marjorie)推出了自己的AI分身Caryn AI,复刻了自己的声音、个性和行为特色。
只要按照每分钟1美元的价格付费,粉丝就随时可以与Caryn AI分享生活点滴,感想熏染女神的一颦一笑,乃至和她调情。据其宣扬广告,与Caryn AI 谈天,就像直接和玛乔丽本人交谈一样,而且,Caryn AI永久“不会谢绝”。
畅聊一小时,盛惠公民币约433块。纵然价格不菲,但“物超所值”——语料丰富的AI女友总能把尬聊变成甜言蜜语,使得许多男粉丝一聊便是几个小时。去年5月,玛乔丽在个人社交账号发布,庆祝“自己”拥有“2万个男朋友”。据推算,这些付用度户每月能带来500万美元的收入。这可比接广告、直播打赏的收入要高得多,而且没有平台抽成。
珍妮特·温特森在新作《十二字节》里指出人工智能对人性的影响。温特森回顾了科幻作品中“复制娇妻”的观点,指出“男性彷佛真的认为,女人可以被制造出来。这或许是由于在人类历史上,女人大多数韶光都被当作一件商品、一份动产、一件私有物、一样东西” 。
《十二字节:过去、偏见和未来》
[英]珍妮特·温特森
中国科学技能出版社
虚拟网红不仅以“梦中情人”的姿态知足男性眼球,而且通过社交程序供应感情代价,符合“娇妻”想象。比起改造天下,从性和浪漫中牟利的膨胀希望正在虚拟领域大行其道。
用新技能,复制厌女症?
“技能无罪”,但数据有自己的局限。当你查看“AI小姐”的比赛入围名单,不难创造,许多参赛者呈现出性别刻板印象。
参赛的虚拟网红们,年事设定险些清一色20出头,年纪最大的不过31岁,且个个身材苗条,皮肤光滑无瑕,妆容精细,穿着个性时尚。
AI须要根据既有的海量数据天生图片,因此,它进一步反响着当代社会对“俏丽”的偏见,而非近年女性群体努力争取的多元俏丽。
而那些能在短韶光内大量吸粉的虚拟网红,每每长在大多数男士的审美点上。虚拟网红就像网络空间的一壁镜子,照出人间不太政治精确的现实。
一些虚拟网红常常穿着亵服、在社交平台展示自己,被不雅观众批评为“过度性感化”。创作爱娜塔的The Clueless 争辩道,在真人模特和网红中,这种征象也是普遍存在的,他们的作品“只是反响了既定的行业标准”。
作为AI小姐的主理方之一,天下AI创作者大奖团队接管美国《时期》杂志采访时表示,传统的选美比赛必须花费数十年的发展,才得以越来越完善、具备代表性,而人工智能可以加快这个过程。对此,大概只能说,他们错失落重点了。
虚拟网红称不上“女性”,并不是由于它们没有血肉之躯,而是由于,在这种情形下,它只能算是一种迎合市场乃至迎合“男性瞩目”的抱负。在成本的驱动下,AI的运用可能以更快的速率来复制守旧掉队的性别偏见,复制女性身体被归天和商品化的历史,用一种新办法连续分布着厌女症。
多少年来,女性追求独立、平等与赋权,极力表明女性不再是一件商品,也不但是一个性感、屈服的伴侣。
当“AI小姐”赛场上,AI相互竞赛妆容精细程度的时候,真人选美早已开始谢绝“服美役”。前两年,20岁的政治学学生梅丽莎·拉乌夫(Melisa Raouf)受到关注。英格兰小姐选美比赛近100年的历史里,她是第一个“完备不扮装”进入决赛的参赛者。
这些难得的表达与争取,会否被完美、标致的虚拟网红所淹没呢?
[1] 珍妮特·温特森.十二字节:过去、偏见和未来.中国科学技能出版社,2024-04-05.
[2] AI还是真人? 如何辨识虚拟网红?.DW事实核查, 2024-02-06.[3] Asia Grace.World’s first Miss AI crowned — and she’s a hijab-wearing activist from [1]
[4] Morocco ‘genuinely excited’ for the win .New York Post,2024-07-08.
[5] Rebecca Schineid. How the ‘Miss AI’ Beauty Pageant, Made Up of AI-Generated Women, Is Dividing Opinion. TIME, 2024-07-07.
[6] Laura Llach, Meet Aitana.Spain's first AI model, who is earning up to €10,000 a month. Euro News, 2024-05-04.
[7] Amanda Perelli.How AI and virtual influencers are invading YouTube and social feeds. Business Insider, 2024-05-28.
[8] Brian Contreras. Thousands chatted with this AI ‘virtual girlfriend.’ Then things got even weirder.Los Angeles Times, 2023-06-27.
[9] Meloday Fletcher. How an AI model tricked a German footballer into asking for her number. Daily Mail, 2024-0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