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车老兵乔大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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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好山东故事修车老兵乔大年夜忠  汽车知识

作者 /有令峻

我当了30多年,山东的100多个县市跑了90多个。
退了休,想把没跑到的十几个县都跑一下。
这天,来到鲁中的一个县。
晚上在一家旅社快睡着时,溘然想起了一个战友,他叫乔大忠,便是这个县的,比我大两岁。
他那个村落我记得很清楚,叫西寨公社乔家村落。
打退役后就没见过他,不知他过的怎么样。
前几年,听别的战友说,他一贯没去工厂当工人,就在屯子种地。
这个县别的战友也没有联系,也无从打听他的手机号。

乔大忠和我,都是1978年从军,在装甲兵部队的一个坦克修理连当修理工。
他个头不高,也就一米六五的样子,但挺结实,敦敦壮壮的。
平时话不多,干活很卖力,技能也练的不错,很快就当了副班长,班长。
他是六班长,我是五班长。

他从军时家里已有了个未婚妻。
但直到5 年后我俩退伍时,也没见他的未婚妻来部队,他也没结婚。
他退伍时已24岁了。
他这个年事的兵,有好多都结婚了。

第二天吃了早饭,我想老乔家有老人,就去买了几包燕麦片、黑芝麻糊、中老年奶粉,还有茶叶,两瓶酒,在街上打了辆出租车。

车在路上跑着,我还在想,大概我去了之后,乔大忠不在家,在外地打工,或者到外地给孩子看孩子去了,大概……我们营那一批78式的兵,已走了好几个了。
嗨嗨,别不往好处想!

到了乔家村落村落头上的一个大十字路口,女司机停了车,我下去,问路边穿着黄马甲扫马路的一个老人,乔家村落是西边这个村落不?老人说是,又问,你到村落里找谁呀?我说,找乔大忠。
老人看看我,问,你可不是乔大忠的战友?

我说老兄好目光。
老人用手一指北边,你看!我一看,北边路西侧有一个彩钢板搭起来的屋子,门上方的广告牌上有六个赤色的大字“老兵老乔修车”。
哎,这么巧啊?我走过去,远远就见一个熟习的身影在门口走动。
近了,那人个头不高,敦敦实实的,灰白的短头发,拿把笤帚在扫地。
我大叫了一声:“老乔!乔大忠!”

虽说36年不见,老乔还是一眼认出我来了:“小有!老有!哈哈,老战友!”

我问:“老兄,还干老本行啊?”

老乔说:“是啊,这辈子就吃这碗饭了!”

一进屋,我就有些吃惊。
屋内的架子上,零件摆放得整整洁齐,事情台上的扳子、起子、榔头等工具也摆放得整整洁齐,电焊机、砂轮机、小钻床,擦拭得干干净净。
地上没有一点乱七八糟的东西。

“嗬,还是部队的老作风啊!”

他哈哈一笑,问我:“大,怎么想起来看我了?”

我把右手放在脑袋右侧,做了敬礼的动作:“抱歉,老兄!”

老乔说:“你来看我,我太高兴了!下午我约几个当地的战友,晚上咱们在一块儿好好聚聚!” 又说,“县里一个配件店,过一下子来给我送配件。
咱先等一下子。
他来了,咱就回家。
我刚才让阁下的那个十里喷鼻香饭店给炖上了个笨鸡,过一下子咱捎着。
哎,闻着喷鼻香味了吗?馋猫鼻子尖,哈哈!”

他给媳妇打了个电话,说:“我一个老战友来了。
你准备一下。

喝着他冲的茶,我说:“老兄说说,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

老乔长叹了一口气:“唔,不大随意马虎。
我退役回来后,先成了个家。
在村落里开了两年拖沓机,1985年到乡农机维修站干了临时工。
干临时工,只发人为,别的什么三险五险人家都不给交。
就这个临时工,当时好多人还争着去干呢。
我也是凭着在部队学的修坦克的技能,很快成了站里的骨干,后来又成了师傅、班长。
到了1990年,山西的一家煤矿来招工,便是去挖煤,人为比较高。
我看了看,一是他是个私营煤矿,我担心不屈安。
二是这时候我儿子已经5岁了,我还得照顾老爹老娘,就没去。

“我在农修站干了整整18年,一贯转不成正式工。
逐渐地,拖沓机退出历史舞台了,播种机、收割机多了起来。
农修站逐渐地弗成了,人为越来越低,到了2003年,干脆发不出来了。
我看看这个样子弗成,就琢磨着再干点儿啥。

“回村落种地吧,俺村落里百分之八十的地都是山地,浇不上水。
一亩山地,种一季麦子,一季玉米,碰上天旱,撤除种子、化肥、人工,连500块钱都剩不下。

“我想,自己有一手修理技能,还得靠这个挣几个钱来养家。
于是,从2003年的五一节,劳动人民的节日,哈哈,我在乡驻地办了个修车铺,门上挂了个牌子‘老兵老乔修车’,下边还有手机号。
我紧张是修三马子(农用三轮)车、农用中小型卡车,也修拖沓机、收割机,那是我的老本行。
别的什么电动车、摩托车都修。
轿车有点儿一样平常的毛病,也能修。
如果有大毛病,须要换件,人家就上4S店了。
大卡车的一样平常故障也可以打消,但它那个轮胎太大了,我干不动了,不给它换。

“我干了十几年,倒是挣了点儿钱。
翻盖了屋子,重新拉了院墙,买了大电视机、双开门的大电冰箱、电热水器,还在全村落第一个装上了空调。
待会儿,你上家里去看看,基本上是新屯子的小康之家了。

老乔指了指门前的一辆双排座的小卡车:“这车也是我买的。
这个小大头车,里边可以坐5个人,既有轿车的功能,还能拉货。

老乔又说:“我这个人,对钱看得不是那么太重。
当然,有了钱,可以办好多事。

“我修车、换零件、换部件,不漫天要价,也便是价格合理吧。
还有一个问题最主要,那便是我修过的部位,确保质量和安全,改换的零部件,绝对货真价实,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
这一点,也让我在乡四周有了信誉。
当地流传一句顺口溜,叫要修车,找老乔。
乡驻地的男女老少,都叫我老乔,也有叫乔哥、乔叔、乔大爷、乔老爷的。
哈哈!有不少外乡的人也开了车来或拖了车来让我给修。
还有的车在路上坏了,趴了窝,给我打电话,我就开上车去给他修。

“来找我的多了,东边一个修车铺的活就少了,那个胖子老板常常对人说我的坏话。
说乔老二是二把刀,三脚猫,技能弗成。
反正他没当着我的面说,我全当不知道。
啊我二把刀?老子是堂堂公民解放军装甲兵部队的修理班班长!他那个一把刀,是个啥出身?他还让人半夜里来我的门上刷过红油漆,在门口摆过破花圈。
后来,那老家伙不知怎么的生病了,关了门不干了。
听说现在走不了路了,坐轮椅了。

“6年前吧,也便是2013年秋日,我碰上了一个大麻烦。
东边陆桥村落的陆老三来修他的电动三轮车。
车的紧张毛病是刹车不大灵,两个后轮也很旧了。
我给换了新的刹车零件,又给换了两个后轮。
我开上车跑了300多米试了试,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这么个小活,我还能让它出问题?更何况,这刹车灵不灵,又是人命关天的事。
我又让他去开开试试,他开着跑出去了几百米,又跑回来,也说没问题。
临走时,他说带的钱不足,给我留下了100块钱,说剩下的过几天送过来,我说行。

“这个陆老三,开车还没出乡驻地,碰上了两个邻村落的朋友,拦住他,让他一块儿去饮酒。
三个人中午喝了不少。
陆老三开车回家的路上,晕儿咣当地,在避让对面来的一辆卡车时,双手不听使唤,往右一打把,开下了公路,一头攘到了水渠里,倒栽葱竖了出去,当场就给摔去世了。
按说,陆老三是酒后驾车,自己出的交通事件,该当由他负全责。
可他老婆是个‘天不怕’(注),他来我那里修车时,打电话见告他老婆了。
这天,他老婆那个‘天不怕’穿了一身孝服,头上扎着白布条,带了人找我来了,说我给她男人把车修坏了,刹车不灵了,才导致他翻了车,丢了命。
这个‘天不怕’,非让我赔偿她80万块钱。
我说,弟妹你这玩笑开得太大啦,我修睦了车,我和老三都开着试了,都没问题。
老三喝了酒开车出了事件,这事可没我的任务。
如果你认为刹车有问题,咱可以让交警来做个鉴定。
过了几天,交警的鉴定结论出来了,他家的电动三轮车,刹车没有问题。
陆老三翻车摔去世了,便是酒后开车造成的,而且,他把车开下马路时,根本就没踩刹车。
这事,由他本人负全责。
本来,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他欠我的修车钱也不要了。
然则日一大早,我刚开门,‘天不怕’带着一帮人就来了。
‘天不怕’的第一句话就问我,你赔不赔钱?我说,交警都做了却论了,老三的车出事件,跟我没有关系,你还让我赔啥钱?‘天不怕’说,老三是开着你修过的车出的交通事件,跟你怎么能没紧要?我说,你实在认为我有任务,你上法院起诉我行弗成?

“‘天不怕’却说了一句,跟这个老家伙还说什么废话?给我砸!说着,四五个人抡起棍子,就砸起我屋里的东西来。
不一会儿,充气泵、砂轮机、电焊机、小钻床,全让他们给砸了个稀巴烂。

“本来,我还是会两下子(武术)的,但我想,如果我动了手,双方打起来,我再伤了他们的人,这事就闹大了。
特殊是‘天不怕’,虽说她不讲理,可她总是去世了男人,家里塌了天。
我忍了忍,没动手。
只是他们开砸的工夫,我到门外边打电话给派出所报了警,又用手机录了相。
派出所的民警来了,把他们全带到了派出所。
后经派出所审理,他们赔偿了我的经济丢失。

“不过,这样一来,我在乡里也不好干了。
我担心‘天不怕’的家人和亲戚再来找我的麻烦,加上家里老人也须要我照顾,就准备收收摊子撤退了。
敌进我退,这是老人家的十六字游击战方针的第一句。
这年,我已经54岁了。

“但回我那个村落,村落里就40多辆三轮车和4辆卡车,平时修车的活不多。
我琢磨了一番,这个路口,南来北往的车比较多,就租了村落里的这个地方,建了个修车铺。
在这里,虽没有在乡里的活多,但也还可以。
更紧张的是离开了那个事非之地,照顾家比较方便。

“干了这么多年修理,我还有一个感想熏染,这个感想熏染不知你有没有。
那便是打消了车上的一个故障,换上一个新部件,车子正常地跑起来之后,心里感到很舒畅,很踏实,很有造诣感。
在部队修坦克的工夫,我就有这个感想熏染。
你看,干上一个多月,把一台坦克全安装起来,加足油,踩下离合器去,右手的大拇指一按启动按钮,发动机‘轰’地一声转起来,坦克屁股后边喷出两股青烟,心里的那一种高兴,真是无法形容。

我听了,连连点头。

正说,一辆小大头卡车开过来,停在了店门前,一个小伙子下了车,从车厢里搬下来几个包装盒子。
老乔接了盒子,小伙子又开车走了。

“走,回家!”

乔大忠去阁下的那个饭店取了盛着炖笨鸡的高压锅,开上车,拉上我,去了村落里。

乔大忠的屋子果真建得挺俊秀。
带着一排排铜钉的枣赤色大门上挂着铺首衔环,大门楼里停了一辆两轮电动车。
迎门的影壁墙上镶着五谷丰产六畜茂盛的瓷砖画。

拐过影壁墙,一位中年妇女笑着迎了上来。
乔大忠对她先容说:“这是我战友老有。
”又说那个妇女,“老婆!”

我嘴上说:“那我得叫嫂子了。
”心里却嘀嘀咕咕,老乔的媳妇咋这么年轻?最少得比他小10岁。
还长得细眉秀眼,富富态态的。
老乔原来的那个未婚妻,得跟他年事差不多,如果没换,得60岁旁边了。

院子里石榴树前边的一个竹椅上坐了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
老人浑身高下干干净净,人也挺精神。
不戴花镜,正在缝一只娃娃花鞋。

我问乔大忠:“这是大娘吧?”

老乔说:“是。
”忽然低声对我说,“你别说是我的战友,说是老同学。

我忙叫了一声:“大娘!”

大娘听不见,伸出左手,拉住我的手,微笑着点点头。
又问:“你家有娃娃吧?我有做好了的鞋,你带上两双。

我说:“谢大娘了!我那个外孙女大了,穿不上了!”

大娘彷佛听明白了,连连点头。
却又从针线簸箩里拿起一双绣花鞋垫,递给了我,说:“试试,看看得当不?”

我双手接过鞋垫,忙说:“谢大娘!”

我问:“大娘得80岁了吧?”

乔大忠说:“八十五。

乔大忠媳妇炒了一个喷鼻香椿芽鸡蛋,一个芹菜肉丝,做个了荠菜汤,切了一盘腌鹅蛋。
那鹅蛋的蛋黄油渍渍的,让人一看就非常想吃。
她又把炖笨鸡盛上一瓷盆,放在厨房的小桌上,就去北屋里奉养大娘用饭。

空气里弥散着浓浓的肉和佐料混在一起的喷鼻香气。

乔大忠说:“按照屯子的规矩,该请你上堂屋里用饭。
在这里,咱俩说话方便。

我说:“好的,没那些讲究。

他开了一瓶酒,倒上两杯,端起来,说:“来老弟,先干一个!”

我和他干了一杯,乔大忠叹了一口气,才小声提及来:“老有,老战友,我跟你说实话,我现在的这三口人,原来不是一个家里的,是三个家的。
哎,你记得京剧《红灯记》吧?我这个家,有点儿像《红灯记》中的三口人。
不过,人家是祖孙三代,我这是两代。
我父母在我41岁时都走了。
这位老娘,不是我的亲娘。
她跟我是一个村落的。
她儿子是我的初中同班同学,在大西北的新疆当兵,比咱们晚一年的兵,在施工的工夫捐躯了。
捐躯的时候21岁,还没结婚,当然也没后代。
他原在邻村落有个工具,也是我们同班同学,长得挺俊巴。
他捐躯了之后,那个女同学跟了别人。
这个婶子,原来我叫她婶子。
她两口子只这么一个儿子。
儿子捐躯时,她就四十七八岁了。
她家那个大叔,在53岁时,到邻村落去帮人家盖屋,屋顶上的水泥梁质量不好,断了,大叔掉了下去,被断梁砸去世了。
这个婶子50多岁时,生活还能自理。
我就常常去看看她,送点油、粮、肉、菜。
并对她说,婶子,你拿我当你的儿子一样便是,有事就叫我一声。
我还给她买了个手机,把我的手机号用胶带贴在手机上面。

“2001年春季的一天晚上,便是凌晨两点多吧,婶子给我打手机,说忠,我很难熬痛苦。
我赶紧爬了起来,问,婶你哪里难熬痛苦?婶子说,心脏疼。
老毛病犯了。
我说婶你躺着别动,我立时过去。
到了婶子家,她家大门从里边闩着呢。
我只好从院墙上爬了进去。
进屋问了问婶子的病情,看来是心脏病犯了。
我有点儿医学知识。
老人这个状态,开车送医院,在路上颠簸,别再出问题。
我让婶子先吃了速效救心丸,就给县医院打120要救护车。
晚上救护车开得快,20多分钟就来了。
年夜夫给婶子采纳了方法,老人的病情很快就好转了。

“那几天,我关了修车铺,和你那个大嫂子,我那第一个老伴,给婶子做饭、洗衣服,架着她上茅房(厕所)。
婶子身体规复了一些,能自己下床走动了,我就和老伴切磋,让婶子上俺家去。
老伴很赞许。
我就给婶子说,你自己住在这里弗成,上我家去吧。
那样,俺俩照顾你比较方便。
婶子说,忠啊,这就够麻烦你两口子的了。
再上你家去,不更麻烦恁吗?经我和老伴再三奉劝,婶子才上我家去了。
来了之后,我和老伴就叫娘了。
那年,婶子67岁。
上我家来了18年了。
我那个大老伴奉养了她10年。
这期间,只有2012年时,娘感冒了,发高烧,我送她到乡医院住了三天院。
其他的韶光,老人身体基本上没什么问题。
娘在乡医院住了那三天,我和这个小老伴一贯陪着她,用饭,输液,注射,上茅房。
我还回家熬好了大米绿豆稀饭和鸡汤,用小保温桶盛上,送到医院里。
一个房间的病友都对她说,你可有个好儿子好儿媳妇啊。

“这期间,还出了点儿小问题,便是婶子上我家来了之后,村落里有传言,说我让婶子上我家来住,是我看上婶子的那个院和屋子了。
如果婶子百年之后,我好䞍受她的房产。
这些话,肯定是婶子的那几个侄子说的。
我听了后很生气。
啊,你们的亲婶子,你们不管,我管了,你们又说坏话。
实在,按法律规定,他们如果卖力婶子的晚年生活,婶子百年之后,她的屋子真能归她的侄子。
我找到村落主任,对他说,我照顾婶子,绝对不是为了她的屋子,也不是为了她的地。
我可以给村落里写个担保书。
村落主任说,不用写担保书,我们知道你是做好事,替老同学尽孝的。
又说,你这人叫乔大忠,是又大忠又大孝。

“再说说我这边。
我那个大老伴,人挺贤惠,很勤快,长得也挺俊秀。
可她48岁那年,也便是2010年,得了胰腺癌,没过半年就走了。
这对我的打击太大了。
我整天都以为暗无天日。
她在的工夫,可以照顾娘用饭,给老人洗洗衣服,陪老人说说话,看看电视。
你嫂子走了之后,开始我并没想再找个老伴。
总是以为半路夫妻不如原配,老担心和不上来。
但我白天去修车铺,中午不回来,对老娘也就照顾不过来了。
特殊是帮老娘洗个澡啊,这些事,就更须要个女人。
我也想给老娘聘个人,你们城里叫家政,但也没找着得当的。
我跟这个秀芝,也算是缘分吧。

这时,乔大忠媳妇从堂屋出来,来到厨房门口,对他说:“咱娘睡了。
”又对我说,“你兄弟俩吃着,我客岁夜闺女家看看。
”就走了。

乔大忠看看媳妇的背影,又说:“到了2011年,邻村落我一个表姨给我先容了秀芝。
她那年41岁。
她男人在山西下煤井,2008年在一次事件中给砸去世了。
那次事件一共去世了12 个人。
便是来俺村落招工的那个煤矿。
也幸亏我没去。
我去邻村落见了秀芝,以为印象挺好,就对她说,你跟了我,最紧张的任务便是奉养好俺娘。
秀芝当时就说没问题。
她来我家看了看,第三天就搬过来了。
是我开着车把她连人带一些衣服被褥一块儿拉过来的。
这个秀芝,非常贤惠,非常勤利,绝对的是屯子里那种最好的女人。
你看看这个家,整顿得多干净!她不但给老娘做适口的饭菜,给老娘洗衣服,梳头,陪老娘说话、谈天,陪着老娘到街上走走,有时还到我的修车铺来看看。

“她有两个女儿,大的嫁到了邻村落,小的在县城里打工,在城里买了屋子,安了家。
都有孩子了。
见了面都叫我爸爸。
我说叫大爷就行。
可两个女儿都叫我爸爸。
她们对俺娘也挺孝敬,节假日里常常和半子带着孩子和吃的用的来看奶奶。

“儿子儿媳在济南事情,他们那里,我就顾不上了。
好在儿子挺争气,儿媳生了个女孩之后,是她外家妈去给照看。
现在我那个孙女已经4岁了。
儿子儿媳每年带着孙女回来几次。
老娘见了重孙女,高兴得了不得。

“老娘的手很巧,很喜好做娃娃鞋,全村落的娃娃都穿过她做的小花鞋。
平时,我媳妇就去给她买花布、花线。
一双双小花鞋摆在那里,就像一排精细的工艺品。
老娘还做绣花鞋垫,有好几种图案,很好看。

“老娘打过了80岁,耳朵就听不见了。
由于儿子丈夫去世,受了刺激,精神也不大好。
有时我看她悄悄地堕泪。
以是,平时我不让咱那些老战友到家里来。
有的来了,我也不说是战友,说是同学,要不就说是朋友。
也是怕引起老人伤心吧。

“娘的儿子,便是我那个老同学,他原来的那个女朋友,前些年还常来看看娘。
人家也是美意,她丈夫也不反对。
但她来了后,娘想起儿子,都要哭一场。
好几天精神缓不过劲儿来。
后来我就不让她来了。

“本来,我平时挺喜好穿迷彩服的,打把老娘接到家里,我就不穿了。
还有,原来家里墙上的镜框里,镶了一些咱们当兵时的老照片。
我这个人也挺怀旧。
在接老娘来之前,我就把那些照片全取下来了。
以前,我还老爱哼哼咱当兵时的那些老歌,像《我是一个兵》《打靶归来》,还有‘向前向前向前……’打接了老娘来,在家里也不哼了。

“我还开上车,和秀芝陪老娘到县城里去玩过好几次。

“2012年的清明节前,我上新疆去了一趟,给娘的儿子我那个老同学去扫墓。
他那个地方好远哩,从济南坐火车两天两夜到乌鲁木齐,下了火车,还得坐两天汽车。
那个墓地在一片大雪山下边,里边全是捐躯的官兵,有40 多个。
我在他的墓碑前,摆上了咱们老家的苹果、核桃、大红枣、煎饼、喷鼻香椿芽咸菜、咸鸭蛋、喷鼻香肠,倒上了老家的酒、老家的水,还把一袋老家的土倒在坟上。
我给他和全体义士敬了个军礼,对他说,老同学,兄弟,你放心便是了,我和秀芝一定好好地孝敬老娘,让她幸福地过年夜大好人生末了的这些年。

“我去新疆的事没有见告娘。
但我重新疆回来后,创造娘的心情好多了,也便是精神好多了。
我估计她猜着我上哪里去了。

“我想啊,古人说的这个孝和顺,孝是让老人住好吃好穿好;这个顺呢,便是让老人心情愉快,愉快。
两个方面都达到了,才叫孝顺。
老人生活上有保障,心情再愉快,才能康健龟龄。
如今,屯子有一些子女不孝顺的,结了婚成了家就不管老人了,还有打老人的。
太可恨了!假如包公在世,一个人先打他二十大板!

“县里知道了我和秀芝养老娘的事之后,派了人来,要给我俩拍电视。
还说我这两个老伴是爱心接力。
让我给挡了。
我说弗成。
你们来拍电视,俺娘明白了你们的意图,肯定会伤心。
县里还要付与我和我家什么光荣称号,我也不要。
我说,俺娘的儿子在战备施工中捐躯了年轻的生命,我做这点儿事算不了什么。
我要那些名誉干啥?不要说我还是个退役老兵,便是个普通农人,也该当这么做。
最少我是在做善事、好事,在积德吧!我不迷信,但我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个老祖宗传下来的道理。
你看有多少作歹多端神气活现的家伙都倒了霉,进了铁窗。
俺邻村落的一个村落干部是个村落霸,给判了8 年。
我在屯子,做了这些事,心里很充足,很踏实。

作者简介:有令峻,笔名老兔。
山东省作家协会创作室原副主任、一级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电视电影剧本获奖2个,微电影剧本获奖10个。
纪实文学《我和战友黄继光》在《当代》2017年第4期揭橥、2018年11月由花山文艺出版社出版。
2018年10月,短篇小说《米郎和章丘贡米》获山东省第二届“讲好山东故事征文”二等奖(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