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终将散场,我们都是浩瀚星空中终究会陨落的星子。却沿着生命的脉络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抑或是朝圣路上虔诚的信徒,抑或是苍茫世界中匆匆的过客,抑或是生死予夺的居庙堂之高者;抑或是悠悠岁月中转瞬而逝的烟花一笑。
寂寞的人,总是可以大哭过后,突然沉默;身处暴风中心,也能泰若不惊。仿佛一切都是黑白默片,一切都是无声电影里的慢动作。寂寞似一层牢固坚不可摧的防,将一切纷扰阻隔;似沙尘暴的漫天黑尘,迷蒙你忧惧的双眼;似河流割裂的淤泥,缠绕你冰冷麻木的双脚。你奋力嘶吼,却发觉自己如失了声的猛兽;你痛苦地睁开双眸,却早已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然后,你笑了,淡漠而苦涩,或许,惟有不动声色才能回报这世界对你如此残忍的馈赠,你嗅着这昏黄空气弥漫的血腥味道。
可很多时候,我们的寂寞平淡似水,甚至还未如冬晨的雾气来得斑驳,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委身于生活,我们带上微笑的面具,原谅所有琐碎的恶意,摒除一切不自知的杂念,编织着很多人都在编织的梦境。也有很多时候,我们只是望着远方苍茫的夜幕,宁谧而幽静,淡黄的月晕开成模糊的一片,涂成一份生命的干枯。没有焦距的远望,我们只是用片刻的宁静舔舐自己就未愈合的伤口。这一刻的我们,只是粒小小的尘土,是别人衣袂飘扬散落的尘埃,这一刻我的心境是散沙筑成的城垒,是不堪一击的傀儡;这一刻的等待,是别人不经意的忽略,是梦魇醒来的哭泣。可这一刻的寂寞,不是灯红酒绿的繁乱杂扰,已不是酒阑灯灺的散场失意,只是心底扎根的情愫,深谙你波澜不惊的心湖最细腻的温柔。
我们游走在寂灭与坚守的边缘,或许有时,寂寞仅仅是美学的必要。孑然一身,我们怀揣孤独,沉溺于那一份孤芳自赏的美丽,为自己超度。沉静的心,荡漾在微波里;时光的金粉,将铅华洗尽。无尽的岁月长河逝去,我们痴痴幻想若张岱一般,只身一人,前往湖心亭看雪,雾凇沆汤,天与雪,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无边的雪痕,将我无限的记忆覆盖,抚平我尘世的波澜,那是如此得意的寂寞,如此沉静的孤单。我渴望着,褪去纷扰,就这样在沉默的时间里,站成永恒的风景。
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我们都是寂寞的光华里踽踽独行的行者,用深夜的萤火雕刻掌心的脉络。只希望沉寂的岁月里,在某个繁华的城市街角,我们能觅到一个同样寂寞的灵魂,熹微的阳光下,相视而笑。然后低眉耳语:“真没想到,原属于一切的你,竟成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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